德国弗莱堡 黑森林童话小镇的逻辑与浪漫

这个黑森林童话小镇，日与夜散发着不同的气味。

　　夜晚迷幻，枝蔓在小镇街巷的彩色房子的空中蔓延伸展，各种形状奇特的房子如同童话世界中不同女巫的住所，仿佛有种在路上一回头便会被女巫收进瓶中的魔幻感。而白天，你会看到这小镇清朗宁静的一面，拥有举世闻名的黑森林，空气清新。发亮的鹅卵石街道，彩色碎石拼成的各种图案，表示出每栋建筑的性质与用途，百年不轻易改变。每家每院都倾力用不同色彩设计自己的房子，呈现出不同风格的曼妙美态，但又与周围环境保持协调……

　　世界各处皆有美景，但打动人的必定是它的情怀或某种基因。这个德国中世纪古老小镇，除了被游人赞许为“德国最古老也是最具旅游吸引力的城市之一”，以及被德国人传颂为“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住在弗莱堡的人，另一种是想住在弗莱堡的人”的种种溢美，在我看来，隐藏其中更令人爱不释手玩味不已的，是这小镇中，隐藏的一种对逻辑的尊崇和内心的安定。

　　A.黑森林小镇的石头承诺

　　彩色的鹅卵石，可以作为初到弗莱堡这个黑森林小镇的惊艳关键词。从这些小小石头上，你不仅能看到各种有趣的图案，提供大量生动的街拍素材，更可以看出德国人的审美与信念。

　　居民们用鹅卵石铺就古城街巷，再拾来不同颜色的碎石，在路面上、广场上、家门口、商店前，拼成各种不同的徽章图案。这遍布全城的景点不用排队参观，随街踩过，趣味就在脚下。

　　你必须参加这个饶有趣味的猜谜游戏！放心，大部分可以望文生义。明快的玻璃门窗前，地面上“床”的图案表明了这是家床上用品店，但下面写着“1902”表示这家与时俱进的店其实从1902年便已开业。而“足球”则表示这是家体育用品店，“花朵”是首饰店，“铲子”是园艺用品店。但并非所有图案都如此简明扼要一目了然。例如那些色彩斑斓稍带诡异的女巫头像、化学试管瓶……这是什么店？你可以推门进去一探究竟，原来是舞蹈室、香水铺！在这小镇玩过这猜谜游戏，你再去参加那些“比手画脚”类别的游戏节目，功力定会大增！

色彩斑斓的建筑，与鹅卵石路面上独特风味的碎石徽章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装饰主义，背后其实就是人们生活的痕迹和人的信守承诺。虽然只不过是朴素地卖什么就在家门口地上拼成个印记，但几百年碎石子不变，店就不变。

　　即便是欧洲最常见的阴雨天，在这里也变得格外清新。地面的鹅卵石湿润得发亮，街心的雕塑与红砂岩老屋、彩色民居显得对比度更强，而民居前的花草植物，也显得格外茁壮，生命力旺盛。街巷边上四通八达的小沟渠，流水潺潺，但那是从黑森林山上流出的泉水，并且有着所有旅游景点都类似的好事传说：若是你的脚沾到了这沟渠里的泉水，你会再次回到这里。

　　有的人会说，这小镇中的沟渠不就像我们云南丽江的四方街？但四方街是喧闹的，充满生意与欲望的，而这里却日夜差不多安静。尽管作为欧洲著名的度假地，却人人脚步无声。唯一感觉现代生活入侵的声响，大概是鹅卵石上，每隔三五分钟，就会响起滚轮行李箱从鹅卵石路面上滚过的声音。每当这时，我都会想，任何鹅卵石小镇的居民，都会怀念那个用古老LV旅行箱的年代吧？只能手提箱子安静地闪进某个门廊。

　　B.彩色童话小镇日夜迷踪

　　彩色房子之间都有攀藤植物

　　面积不大的古城，是色彩斑斓的。如同城堡般的圣马丁门和施瓦本门，十三世纪便已建成，将古城围起，一条中世纪的运河伴随着蜿蜒而过。其实光看这两个古老城门就已经足够有超现实的童话之感。

　　城门两侧是灯红酒绿的商业区，安静地点着不太亮的霓虹灯。而令这时光穿梭感加重的，是老城中的有轨电车，时不时安静地从城门下的两个桥洞穿过，在高低起伏的老城路面上看去，就像是一趟穿梭时光的列车，驶进了童话世界。

有轨电车从城堡下的门洞穿行 

　　不知是否大片的黑森林，容易带来寂寞之感，居民们秉承彩色的原则，倾力用不同色彩不同造型设计打造自己的房子。任何色彩你都能在这里的民居外墙看到。砖红色院子搭配屋顶的纹身电钻、粉红色墙面与金色雕塑组成的温馨、天真烂漫的粉蓝色外墙，与大面积玻璃窗构成的蓝天白云……各色小屋们呈现出不同风格的曼妙美态，但又与周围环境保持协调，不会与隔壁家撞色或重样。

　　这里的日与夜反差极大。无论是民居，还是公共广场，皆是如此。

如同童话世界中的建筑，满街皆是

　　小镇上的民居，白天看色彩斑斓，夜晚却开始散发黑森林的迷幻色彩。你会留意到白天柔和的色彩，夜晚在灯光照映下，饱和度加强。生命力旺盛的枝枝蔓蔓，蔓延到了街道的天空中，而并非一般绿化般的只在自家门口旁开出一朵小花。居民们很愿意让这些植物在空中联系起各家房屋，甚至为它们牵搭起指引路线。不过这样的枝蔓白天看来也许绿意葱葱，夜晚却显得颇为诡异，似乎催促着游人赶快回屋，别老在街上晃荡，脚步声打扰到屋主。

寂静的黑森林小镇

　　而古城中央位于明斯特大教堂外的小广场，夜晚非常安静，旁边一排建筑形状各异，甚感诡异。其中一幢红色小楼，造型“三尖八角”，犹如童话中女巫住所（事实上，弗莱堡历史上的确有追捕女巫的时期，古城里至今还树立着雕塑纪念三位当时被害的女性），其实白天来看，原来是个百货大楼！曾作为海关和仓库，也曾作为巴登州议会的举行地。

　　每天中午，广场上都会有集会，各商家开着车，到这里摆出各种香料、德国香肠、二手书籍等的小摊档，生活气息浓郁，几乎盖过了大教堂肃穆的气息。但中午时分一过，大伙便呼啦啦收拾干净撤走，一丝痕迹不留下，只剩大教堂前的那几根高高的柱子，看顾着满广场的发亮的鹅卵石，颇有意趣。

　　C.德国南方的安静古堡

弗赖堡大教堂,教堂顶被大文豪雨果喻为“欧洲最美的教堂顶”

　　表面上，也许游历过德国的人都会说，小镇是德国的基因，但事实上，我却觉得，内心的强大带来的外在安静才是德国的基因。

　　经历过中世纪的宗教法律变革、各种战争的炮火，到最后仍然保持对逻辑的尊崇，对内心与外在秩序自觉维护，令这些德国小镇即便经历各种历史暴风骤雨，也能理性勇敢直面，重建内心的安定与秩序。

玫瑰花窗华丽纷繁

　　弗莱堡被称作“德国中世纪城市博物馆”，其实并不是因为弗莱堡一直备受保护未被摧残。事实上，弗莱堡从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以及近代，都饱经磨难。弗莱堡曾被瑞典人围攻并占领，全城遭受重创，人口只剩下2000。此后又分别被奥地利和法国统治了很长时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先后曾经归属奥地利、法国、瑞典、西班牙和德意志邦联。二战的一次轰炸，几乎全城尽毁，弗莱堡又在中世纪规模上进行了重建，如今这个山谷都市又有了20万人口——尽管历史变迁，这个中世纪小镇仍然倔强不变。

　　最好的历史见证者，也许是弗莱堡古城的中心地标——明斯特大教堂。它同时是古城的最高建筑，从黑森林的山上也能一眼望到。

漂亮的花窗内，气氛慈祥

　　建于中世纪（1200年）的明斯特大教堂，是罗马天主教总主教座堂。它大量采用了黑森林盛产的红色砂岩作为建筑材料，风味浓郁。不过由于这些砂岩很容易遭到风化侵蚀，经常需要进行替换。因此游人所见的大教堂，经常处于局部维修中。据说目前大教堂外部建筑材料已经几乎是全新的了，不过内部装饰还是基本维持了初建时的模样。

　　德国人强健地在1520年开始进行了一系列较为激进的法律改革，他们试图在旧的城市习惯法和罗马法之间建立某种平衡，民事诉讼法、刑罚和城市宪法方面获得了改革。而同样是在1520年，弗莱堡决定抵制宗教改革并成为上莱茵地区天主教的中心。

　　对于一般游人，大教堂典型的哥特风格是迷人的。但看细处，你会发现这是罗马和哥特式的混合建筑。正面大门是精美恢弘的哥特式，门上的圣经人物群雕获得了“无字圣经”的美名。但面对小广场集市的侧门，则罗马式痕迹很明显。

几何立体面的建筑 

　　即便不是举行礼拜或其他宗教仪式，大教堂内也长期有人弹琴，令前来参观的人不感嘈杂。教堂内有极其丰富的彩绘玻璃，大部分是十三、十四世纪的精品，各种传统的圣经故事，也有画风现代的作品。有镶入镀金的家徽，在部分窗户最低一格也会有鞋匠、花匠、裁缝及制桶匠等手工艺者的姓氏字母，以感谢他们对教堂建筑的贡献。

　　沿着教堂狭窄阴暗的328阶台阶可登上高达116米的钟楼，这是德国唯一保存至今的中世纪哥特式教堂钟楼，底部正方形，上面是八角形和锥形。而塔上有16口钟，其中最大的豪森纳钟铸于1258年，是德国最古老的大钟，每周五上午十一时全城各处都可听到它洪亮的钟声。

　　二战期间，盟军的大轰炸，摧毁了广场西侧和北侧的所有房屋，大教堂与钟楼虽然受到严重震动，却得以幸存。当然也有人传说是盟军在轰炸之初就制定了详尽方案，避免破坏大教堂。

　　D.“无边界大学”的浪漫与逻辑

外观典型是哥特风格，内部华丽

　　德国人保持童话般的浪漫，打造这个丰富色彩的童话小镇，却并非天真的“呆萌”。“呆萌”这个词从来不属于逻辑思维强大的德国人。这童话般的浪漫，背后有着各种符合逻辑的精巧讲究。

　　他们即便把临街的房屋粉刷成不同的彩色，在色彩搭配上也是有着精巧讲究的。而无数看似简单的房子，例如弗莱堡现代艺术博物馆，从不同角度观看，光是一个前脸或侧门，你会发现存在不同的几何立体立面的组合，体现出德国人的数学逻辑之美。不禁让人感叹，德国人造房子，数学是要有多好！

　　说到数学逻辑，不能不说弗莱堡大学。弗莱堡是德国著名的大学城，但当你打算去寻找弗莱堡大学时，你却不会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问路时，被问到的路人会追问你要去的是大学的哪一栋建筑——“因为在地图上，这里是弗莱堡大学，那里也是！”然后会有人告诉你往左，有人告诉你往右，有人说你要坐2个电车站那么远，有人阻止你上车，说走路就到。的确，古城的入口处就能看到大大的孔子学院的招牌。但若要寻找集中规模的大学区，还要往古城中央圣马丁门的方向走。当你走到某个路口，看到异状圆形古老大屋，前面竖着无数方向指示牌，你的直觉告诉你，这栋建筑一定有来头，果然这就是弗莱堡其中一个学院的教室。而绕过这个教室，你就会看到成群规模的大学教室。

　　弗莱堡大学就是一个“无边界大学”，他的各个学院散布在城中各处，但没有围墙，没有明确的指示牌。学院教室与咖啡厅、商店混迹一处，甚至在全城难得一见的小赌场，也就在大学图书馆主出口的附近。学生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便可看到人们或亲自参与赌场的进进出出。

　　但就是这样的大学，产生了10多位自然科学的诺贝尔奖得主，以及马克斯·韦伯、胡塞尔、海德格尔、哈耶克等一大批哲学家。常常被引用的“真理必叫你们得自由！”是弗莱堡大学教学楼的铭文，而“Freiburger弗莱堡”的德文含义恰恰便是“自由之堡”。教学楼前的荷马和亚里士多德塑像，我觉得这恰好是德国人对于浪漫的诗歌与理性的科学同样尊崇的体现。也许这也是我为何会隆重介绍如何前往一般游人未必感兴趣的弗莱堡大学的原因吧，你的确能从这小地方看到德国人情趣意志。

　　徒步黑森林

　　来到位于黑森林入口的弗莱堡，如有时间，当然不能错过徒步黑森林。起始点会有地图，指示你几条长短不同的徒步路线。

　　这里山路条条，大多只有一辆车通过的宽度。若遇到上山修路或施工的汽车，车与行人就得缓慢腾挪躲避。而道路上的指示牌，更有着欢乐的家庭徒步气氛。因为如指示牌所示，妈妈带着小孩子一同爬山是允许的，而汽车、自行车或是古老的马车，都是不允许的。所有的徒步当然是免费的。

　　实用提醒

　　市内交通

　　当地的公共汽车和有轨电车，2欧元一次。

　　不少旅店会提供一张交通卡，让你在住宿期间任意次数乘坐市内交通工具。尽管对于游人来说，在古城中步行足矣，几乎没有必要使用到这项优惠，但这毕竟是一项贴心之举，而若你要体验一下各种交通工具，也会深感方便。

　　况且有轨电车会从古城中央，穿过古老的圣马丁城门，驶向中世纪运河边，令你有种在童话世界中穿行之感。

　　欧洲交通

　　弗莱堡位于靠近法国文化重镇斯特拉斯堡、瑞士名城巴塞尔的德国南部，是黑森林的重要入口。

　　出入弗莱堡，德铁是非常方便的交通工具。德铁出口正对着古城入口处，步行即可入城。弗莱堡开往巴塞尔的火车每小时一班，视火车种类不同从12欧元到24欧元不等，车程40分钟至1小时左右；开往法兰克福的ICE列车也每小时一班，车程约2小时。而前往黑森林著名景点蒂蒂塞之间的列车，逢40分钟一班，大约10欧元。

　　德国铁路虽不算新，但科学化程度很高。任何人可以凭多种语言自助机，完成买票。其中各转接站的时间、站台也会一一详细列出。全程不用多说一句话。在游客咨询处，还可拿到打印的列车时刻表。

　　德国铁路不像法国般严格管控凭票入站，但作为一位高素质的中国游客，请自觉买票。若买了欧洲通票，则自觉填写日期后在站台上打印。因为一旦被查票发觉没有打票，将会面临巨额罚款。

　　图/文 羊城晚报记者 林清清

责任编辑：秦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