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波特女中 悠长历史中迤逦前行

美国的很多州都有一个叫法明顿(Farmington)的地方，这名字简直可以直译为农村，尽管现在很多的法明顿已经与“法明”(farming)无甚关联，这颇像我的住处——现在的中关村其实没有村。在康涅狄格州的法明顿，如果你不知道波特女中(Miss Porter’s School)的故事，你不会信服这么多漂亮的老房子中，凭什么它能成为法明顿的老地标。

擦肩波特女中

老城的主干道边，三层的红砖房朴素得让人很容易开着车走着神儿就错过。法明顿不是个旅游人气旺盛的地方，只有在波特女中的主楼——那栋红砖房的门口，我遇到了几个拿着卡片机的女孩儿。

回溯到19世纪早期，运河作为人员和货物运送媒介的风头正劲时，1830年有人在运河边修了这座房子，取名联合旅馆(Union Hotel)，主要是为了接待法明顿运河上过往的商客，铁路的兴起几乎是一夜之间，让运河日落西山，成了历史上一个仓促的剪影。

红砖楼旅馆被铁路及随之而来的工业发展嘲弄着，直到1843年一个叫莎拉·波特的女性租下它，办起了女子学校。现在这栋楼是学校的主楼，楼里有食堂、一些管理办公室和一年级寄宿生的宿舍。

莎拉当年肯定想不到，这个学校后来成了美国首屈一指的女中。学校悬挂的波特小姐的肖像画中，她穿着早期维多利亚风格的藏青色衣服，清瘦的面庞，手中的书页翻开着。

富家小姐的伤心地

在波特女中主楼的附近还有其他的黄色、白色的小楼，在女中的发展过程中，更多的小楼被买下用来扩充校舍。

在白色的宿舍楼前口，迎面走来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热情地打招呼，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女中的学生。女孩肤色黝黑而富于光泽，头发极短，穿一件宽松的T恤。美国高中生的打扮在我们看来，已经时尚性感。但在波特女中这样的学校，女孩们的穿着要简单随意很多，对舒适的追求胜过时尚，而且她们会成群结队，有时也互挽着对方走路，这种亲密在美国社会的其他高中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女孩从我身边走过，一身愉悦的气息感染到我。但我知道，波特女中的老房子里，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弥漫着宽松、愉快的氛围。

尽管美国最上流的家族——如政治豪门布什(Bush)、石油大王洛克菲勒(Rockefeller)、船运业和铁路建筑大亨温德比尔特(Vanderbilt)等都会把女孩儿送到波特女中，但这里一度是“富家小姐的伤心地”。

莎拉·波特最初建立的是一种“完成学校”(finishing school),这种教育植根于清教徒式的道德规范，教给学生的具体内容也限于上层社会的礼仪，以及刺绣、整理餐桌等等。莎拉给学生们讲授文学、历史和高雅艺术，目的也无非是为了让女人们受到的教育能更好地取悦她们的丈夫。这种以培养好基督徒、好妻子和好母亲为目的的学堂更像一个修道院，学生们必须穿领口、袖口都紧实的衣服，恪守严格的高雅礼仪，不能私自进城，不能看流行小说，高低年级学生间等级森严。经过这些琴棋书画和女工的训练，她们成长为一个“完整的女人”待字闺中，等着一个从普林斯顿或耶鲁大学毕业的银行家丈夫。

造就最美第一夫人

现在的波特女中早已经从最开始的“好太太学堂”脱胎换骨，成了一所现代高中，但它依然有着好的口碑：波特女中出来的女性气质优雅。

无论是从最开始为了“取悦丈夫”还是到后来从艺术价值出发的考虑，高雅艺术在波特女中一直得到强调。这种熏陶让刚搬进白宫的杰奎琳就作出决定，要用古老的家具和工艺品来装点白宫，她让那个地方充满艺术气息，而且这些用品她指明要从经济落后的地方购买。她的穿衣打扮让全世界女性效仿，幽默热情的性格让她的白宫招待晚宴总是充满愉快的气息，她的美貌并没沦为肯尼迪的政治花瓶，她才华横溢，在刚刚入籍的美国人面前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身为第一夫人的杰奎琳可以说是美国的全民偶像。

1963年的达拉斯街头，约翰·肯尼迪被刺，杰奎琳抱住鲜血淋漓的丈夫，粉色的礼服沾满血渍，这个突然被抛到命运谷底的女人，拉扯着未成年的孩子为亡夫主持了体面的婚礼。性格中这种坚硬质地，几乎是波特女中学生的共性。所以美国人说：“严格的纪律和学术训练，让波特女中的女孩们在经历艰难时选择挺直脊梁，而不是哭着跑向父亲。”

短暂的邂逅，当我离开波特女中的时候，后视境中一晃而过的脸仿佛正是我刚刚碰到的那个皮肤黝黑光亮的女孩，突然想起，波特女中在成立120年后，才有了第一位黑人女学生，而且是校长以“教育实验”的目的招收的。正是这样的转变，让波特女中在历史绵延的镜像中更显得风姿绰约。(田三月)

责任编辑：秦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