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场500年 打开俄罗斯心脏的秘密
从最初的集市和贸易区,到火灾广场和拿破仑“梅毒大军”的司令部,再到今天国家的象征和圣地,莫斯科红场经历和见证了俄罗斯500多年的雪雨风霜。它是俄罗斯的心脏,置身其中,你感悟到的是整个俄罗斯沧桑历史的浓缩。
2011年5月9日,俄罗斯成功举行纪念卫国战争胜利65周年阅兵。这是俄罗斯历史上首次全国性阅兵活动,全国70余个城市共7万军人参加阅兵,受阅部队展现了俄罗斯日渐复苏的强大军力。从1923年列宁首次在红场检阅军队开始,几十年里,红场阅兵次数达190多次,这无疑算得上是世界之最。
红场 “火灾广场”与断头台
拿破伦“梅毒大军”的司令部
许多人认为,俄罗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应该有一个与其面积相称的首都广场。但实际上,红场的面积只有9.1万平方米(相当于13个足球场),仅是中国天安门广场的五分之一。
红场开辟于15世纪末,它曾经有一个另类的名字:火灾广场。当时,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在莫斯科城东开拓的“城外工商区”,为士农工商居住、交易之地。而就在1517 年,这里发生了一次特大火灾,建筑全被烧毁,该处随即变为一片空地,“新空地”和“烧光的地方”就变成了它的名字,之后人们又干脆称之为“火灾广场”。
而就在公元1662年,这个火灾广场迎来了新生——这里正式改称“红场”,意为“美丽的广场”。从此,红场开始走上俄罗斯的历史舞台,承担起沙俄帝国各种庞大公共典礼,甚至作为沙皇的加冕之地。
不过,美丽的红场在那个时候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红场南面用白色石头建起的圆形平台,就是俄罗斯历史上著名的断头台。它建于1547年,本是沙皇发布诏书与宣读文告的地方,但后来却成了侩子手的行刑之处。
到了17世纪时,沙皇彼得大帝暴虐凶残,红场血流成河,成了一个“大屠场”。不少旧派基督徒(当时盛行东正教)在红场被活活烧死——有的人罪名甚至仅是“胸前划十字没用三指而用两指”,最多的一次,彼得大帝曾一天内将1700多名叛变的火枪手在此绞死或砍杀,这里被鲜血浇灌成了真正的“红”场……
不过,红场迎来的第一场大规模流血战争,却与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有关。这位“科西嘉怪人”对俄罗斯土地从来没有好感,俄国沙皇多次组织的反法同盟更是激怒了他。拿破仑发誓要攻占莫斯科、奴役斯拉夫人,报仇雪恨。
1812年5月,拿破仑率领60万大军远征俄罗斯。大军势如破竹,同年9月16日,拿破仑骑着高头大马进入莫斯科,将司令部设在红场旁的克里姆林宫。他本以为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将会妥协,没想到亚历山大却送给他一件最暴力的“礼物”——莫斯科全城居民撤退后,亚历山大在红场放起了一把大火,这场火连续烧了4天4夜,烧光了莫斯科全城的取暖之物,也烧灭了法国军队继续进军的决心——随着寒冬到来,身着夏装的法国士兵一边冷得发抖,一边不停地抱怨自己的皇帝疯了,怎么会起心思攻占这样一个严酷之地。
红场的极寒与俄罗斯哥萨克骑兵的反扑,让拿破仑还没来得及体验红场的圣诞节,就全军溃退了,为红场历史留下了一串庞大而血腥的数字:莫斯科战役后,总数达60万人的法国军队,最后只有5万人生还逃回法国,除战死的士兵外,还有20多万人被俄军烧死或活埋……
有考古学家通过研究法国士兵的尸骨得出结论:拿破仑进攻俄罗斯的大军竟有高达80%的人患有严重梅毒——立陶宛维尔纽斯大学解剖学副教授里曼塔斯·简考斯卡斯说,“这些患有性病的士兵在极度寒冷中行军2000多公里,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另有史学家证实,从红场撤退的不少法军士兵也出现极大的伤亡,这些士兵并不都是被冻死的,有许多是被撑死和热死的——这些饿得要命的法国士兵闯入民宅,将火腿、煎蛋和白兰地酒一阵猛吃猛喝,竟有许多人被噎死撑死;一些人因为从冰天雪地中骤然进入生着火炉的屋中,一下子暖和得太快,竟致血管爆裂而死。
战争过后,莫斯科人民重建家园,他们有意拓宽了红场以纪念这次胜利。他们将红场的地面用黑色条石铺就,凸凹不平但却一尘不染,俯下身去触摸这些冰冷润泽而坚硬无比的石头,仿佛看到了当年拿破仑大军遭遇的熊熊大火,看到俄罗斯军队凯旋后在这里接受欢呼的身影……
地面全由条石铺成 红场大阅兵
几十年不变的传奇
到上世纪20 年代的苏联时期,红场与邻近的瓦西列夫斯基广场合二为一,红场自此被扩张到现在的规模。1923年5月1日,苏联首次在红场举行阅兵,受阅部队由步兵师、骑兵师、特种装甲分队和飞行队组成,列宁和托洛茨基检阅了刚刚成立的苏维埃红军部队。
红场的光环就这样安静地覆盖着苏联,直到1941年,这里的安宁再次被打破:苏联遭到德国纳粹的闪电突袭,整个国家岌岌可危。
阿道夫·希特勒,这位纳粹元首在进攻莫斯科时,年龄与拿破仑一样,也是52岁。而这两个野心家,却也在同样的地点犯下了同样的错误:他们完全低估了俄罗斯民族,低估了红场——这个斯拉夫人灵魂的爆发地。
1941年11月7日,德国铁骑兵临城下,此时莫斯科的苏联政府已经撤走,但斯大林仍坚持举行了纪念十月革命24周年的阅兵典礼,所有受阅部队在典礼后立即开赴战场——在阅兵方阵前往红场的路上,不少的士兵满脸灰尘、衣着邋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阅兵现场也是比较混乱,由于各种原因分列式的徒步方阵也极不整齐。没有空虚的口号,没有大肆的排场,只有生死相搏的使命。斯大林在此发表了一段极富感染力的演说:“法西斯主义要毁灭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呢?是曾经出现过库图佐夫和苏沃洛夫、普希金和托尔斯泰、列宾和苏里科夫、车尔尼雪夫斯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格林卡和柴科夫斯基这些伟大人物的民族……”
阅兵 红场,这个俄罗斯的心脏燃烧起来了,这一次阅兵,苏联的军心民心得到了极大的鼓舞。45万首都居民,其中75%为妇女,全都参与了莫斯科城内外防御工事的构筑,连克里姆林宫附近也不例外。莫斯科全城武装起来,组建了新的民兵师,做好了巷战准备。
无数可歌可泣的抗战故事就此书写:英勇的苏军士兵面对坦克集群的冲锋,靠燃烧瓶和集束手榴弹打退了德军无数次进攻,除普通士兵外,不断还有志愿兵参战;一个妇女营从红场出发向前线输送物资,发现前线阵地士兵已全部阵亡,她们就自己拿起枪,当起了士兵;莫斯科城下一个公路路口,一个苏军营在击毁德军18辆坦克后,自己也只剩28个人,指导员克罗奇科夫吼出了一句激动人心的口号:“俄国虽大,但已无路可退,身后就是莫斯科”。最后,28名勇士全部牺牲,克罗奇科夫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扑向德军,与一辆虎式坦克同归于尽……
与拿破仑一样,希特勒犯了同样的战略错误。德军因战线过长,补给不足,既没有设防御阵地和战役预备队,又无在冬季条件下作战的准备。保暖衣服和雪地伪装服都不足,坦克和其他车辆都因低温而不能动弹。到1942年1月初,精疲力竭的德军损失了15多万人,撤退出莫斯科100公里外,德军溃败在即。此时,数百公里外,扭转二战格局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刚刚展开。
1945年6月24日,还是在红场,苏联举行了二战胜利后的第一次阅兵庆典,声势浩大,当士兵将缴获的纳粹军旗放在列宁墓前时,整个莫斯科都在哭泣。红场,此时又承载了整个俄罗斯民族的热血与泪水……
冷战时代结束后,俄罗斯于1994年正式恢复了红场阅兵,并延续至今。在阳光或风雪的覆盖下,红场坚硬依旧,当数目庞大的三军战士按照精心设计的严整方阵,迈着整齐威武的正步走过时,俄罗斯人总会热血燃烧——这些人有的从未离开过,有的则是常年在外的游子,还有的是皱纹早已爬满额头的二战老兵。或许,每一次阅兵的兵器装备在变,战士的面孔在变,但是俄罗斯人的坚毅面容,以及红场中跳动的斯拉夫之心,从不曾改变。
这里成为游客最津津乐道的旅游胜地之一 艺术、繁华与传奇交集的天堂
每一座建筑都有一个奇特的故事
现在的红场,除了阅兵式,还因为其周围的著名建筑而闻名世界,这里的每一座建筑物都与某个重大历史事件息息相关。
比如红场南面著名的圣·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它是伊凡雷帝为了纪念1552年战胜喀山鞑靼军队而建。教堂用红色的石头建成,大尖顶的教堂冠旁,还有8个不同色彩的塔楼。传说在战争中,俄罗斯军队曾经得到过8位圣人的帮助,所以这8个塔楼分别代表着一位圣人,而中间那座最高的教堂冠则象征着上帝的至高地位——尽管传说是如此的美丽,但现实却仍然残忍。由于伊凡雷帝极度热爱这座教堂,他为了让别处不再出现这样美丽的教堂,甚至下令挖掉了建筑师的双眼……
教堂再往南,是一直延伸到莫斯科河畔的瓦西里斜坡。1987年,19岁的联邦德国青年鲁斯特驾驶着他的轻型单引擎运动飞机,穿过了当时被认为是无懈可击的苏联防空系统,在这里降落。当一袭红色工作服的鲁斯特走下飞机、羞涩地向红场上散步的人群报以微笑时,他并不知道,他已让苏联乃至全世界都为之瞠目结舌。最后,鲁斯特因非法入境罪及扰乱航空秩序罪被判入狱4年,而丢尽颜面的苏联政府则愤怒地将国防部长和防空军总司令撤职。
红场西面就是俄罗斯的心脏:克林姆林宫。东正教的文化在这个庞大建筑群中得到充分体现,这里有历代沙皇宝座所在地——多棱宫;沙皇举行加冕或隆重礼拜的圣母升天大教堂、法衣教堂;彼得大帝以前历代帝王的陵墓等。这里还有40吨重的大炮、200吨重的钟王,皆为镇宫之宝。克里姆林宫墙的正面是列宁墓,悼念大厅内,列宁遗体安详地躺在铺有红色党旗和国旗的水晶棺内,身穿着当年的黄色上衣,胸前佩戴着一枚红旗勋章。
红场的北端,是红砖银顶的莫斯科国家历史博物馆,博物馆前还有二战时期著名的“战场消防员”——朱可夫元帅雕像。西北面则是无名烈士墓,绿草环抱的深红色大理石陵墓上陈设着钢盔和军旗的青铜雕塑。墓碑上镌刻着一行铭文:“你的名字无人知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陵墓前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以纪念二战牺牲的无数烈士。
在现代,人们最不能错过的是夜里的红场。在晚霞中,繁华的街景和这里历史痕迹粘连在一起,让人不由得想起那支普京最喜欢的乐队lube,以及他们那如伏特加般的歌声:“祖父四十五年在柏林拍的照片,在老相册里被找到,那时他是红军的指挥官,有青草的味道。在黎明的时候,被士兵的靴子践踏的手和脚,从被轰炸过的土地里发出呻吟……”文:丁小宝 图:Frank W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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