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小岛 挤在狐狸笼子里看美洲野牛群
2013-05-09 11:01:54
阳光明媚，海景旖旎，是世人对加州长滩的普遍印象。在咫尺之遥的卡塔莱纳（Catalina）小岛，林琳和她带领的大学生志愿者们，用爱心和双手描摹出一幅另类春假的生动图画。
人物介绍
林琳，心理学硕士，任教于美国印第安纳州某大学，从事留学生学术顾问与心理辅导工作。留学时代起，网名“奔走美国”的她便登高原，下激流，为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和野生动物的保护尽一己之力。曾开着12人的校车从接近美国最北端的南达科他州出发，用两天两夜到达美国大陆最南端的小镇安营扎寨。
美国高校志愿者联盟在绝大多数的美国大学校园都设有办公室。学生根据学校特点和个人意愿设计志愿服务计划，从社区服务、城市环境改善，到遗弃宠物救助、艾滋孤儿和受虐妇儿的照顾保护，获准后都可成行。每年春假和寒假，不少美国大学生集体出游，借机放纵和派对。但积极向上的美国青年会以参加Alternative Spring Break / Winter Break Trip（另一类春假/寒假旅行）为骄傲，希望通过人文关怀或生态保护成为一名优秀市民。
简装上阵
卡塔莱纳岛（Santa Catalina Island），在华人世界里并不被熟知，但她却是美国国内外豪华游轮的停靠站之一，不少明星巨贾都爱来到这片加州近海未被打扰的水域，进行皮划艇、垂钓、潜水和登山等各种活动。海岛本身面积6平方英里。岛上唯一的小镇阿弗兰（Avalon）在岛的东南端，方圆只有1平方英里，所以卡塔莱纳97%的土地都保持着原生态。此次登岛志愿行动的主题是改善动植物的生存环境，修整岛上的生态设施。
想要从洛杉矶南端的长滩登岛，需要自己开船或者乘坐45分钟左右的摆渡。我们团队行前便计划好了10天的菜谱和经费。一行人大清早开车到机场，转机后到达洛杉矶，再坐巴士到达长滩入住。我和两个美国女生把行李扔到旅馆后，立刻冲到附近的超市为全队人马采购岛上的食材。其他队友抓紧时间洗澡，因为这将是我们未来10天内，仅有的一次不限热水的淋浴。由于小岛交通不便，岛上一切消费都很高，我们决定带足食品，精简个人生活用品。每个志愿者只配备了一个背囊和一个睡袋，腾出双手提食品。
清晨登岛，赶上了罕见的风浪。好容易克服了晕船，登上卡岛。环顾海港，私家船只白帆点点，阿弗兰半山的房屋错落斑斓。不时还有海鸟一头扎进海里捕鱼，海豚时而顽皮地跃出水面。我瞬间理解了为什么岛上的居民宁可放弃洛杉矶和长滩的繁华便利—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大学生志愿者在没有屋顶的营地也很开心
环保电瓶车是卡塔莱纳岛上主要的交通工具
没有屋顶的野营地
我们先参观了阿弗兰镇的卡塔莱纳岛游客中心和志愿者服务中心办公室，聆听了小岛的历史和人文自然背景。之后，一行人坐上了面包车一路颠簸蜿蜒上山。妩媚的阿弗兰小镇瞬间就被我们甩在了身后。直到离岛前，我们都没有机会细细欣赏她的迷人街市和风光。
志愿者服务中心的负责人叫唐纳德，和唐老鸭一个名字，是个有着迷人笑容的老大叔，大伙都叫他“唐”。唐的夫人同样60出头，和蔼安静，有一个性感的名字“卡门”。我问唐为什么在镇上除了我们的面包车，几乎看不到其他机动车。唐说，为了保护生态，岛上只允许环保的电瓶高尔夫球车作为出行工具，这也足够面积不大的镇子使用了。人们可以申请“汽车票”，类似我们的“摇号”，摇到了才能买汽车，而一台私家车的摇号等待时间最少要8年！只有像公益组织和极少数机构才能在限制范围内提前获得驾车许可。
面包车环山左盘右转，地势越来越高。沿途偶尔出现一片被山火烧毁的枯木林。唐说，2005年著名的加州大火也波及到此，至今志愿者们仍然在努力进行生态的恢复。经过40多分钟的颠簸，到了岛的最高处，前方似乎无路可走。
峰回路转，在海岛东岸的一个山坳处，突然呈现出一片营地。两顶黄色塑料帆布支起来的帐篷便是我们未来10天的家。有四张上下铺的木板床，没有床垫和铺盖。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蜷缩在睡袋里，也会在夜晚山崖上没遮没拦的海风中冻得一塌糊涂。
离帐篷几步之遥，是一个铁架子支起的没有屋顶的帐篷框架。里面有两套木头桌椅，一个操作案板台，一眼煤气炉，一台上锁的冰箱（防动物），还有一条水管—对，这就是我们的厨房。营地附近的空地上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地坑，那是我们每天晚上取暖用的篝火。帐篷外50多米远处是左右两个基地共用的露天淋浴。因为水压不够，又赶上另一个基地来了一所私立大学的志愿者们，于是我们两组志愿者决定按照单双日轮流洗澡，并且每人淋浴时间不得超过10分钟。再向前行20米是厕所，需要提着灌满水的水桶出恭。唯一一个可以洗脸刷牙用的自来水龙头在厕所外面，完全没有遮挡。当然，基地没有电。天黑前必须点燃篝火，篝火熄灭前大家就要钻进睡袋晚安了。虽然条件简陋，刺骨的冰水拍在脸上瞬间被海风风干，但是每天能够望着碧海蓝天刷牙洗脸，向太阳问第一声好，还是一件幸福畅快的事。
志愿者基地有一个神圣的印第安人帐篷，几块大石头围起，由木桩连成了圆坛，上面系着彩带。唐说，2005年的大火烧毁了岛上大片的山林，一直蔓延到志愿者营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神奇的印第安魔咒，大火烧到印第安帐篷的围栏就停止了，以至于这座帐篷成了基地当年唯一幸存的建筑。
志愿者基地有一块特殊的鲸鱼头盖骨。我们纷纷猜测是否当年小岛淹没在海中，所以才会有鲸鱼的头骨出现在如今的山崖。唐告诉我们，事实是很多年前卡塔莱纳岛海滩上搁浅了一条鲸鱼，人们拼尽全力也没有能够挽救它的生命。岛民们于是把鲸鱼残存的巨大骨架分别存放在岛上各处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志愿者营地所在的山崖有幸获得了它的头骨。
动物学家在观察和记录岛上狐狸的发育情况
第一天的工作是在狐狸保护基地拔草
为“代言狐”铺床
第一天的工作是到野生狐狸保护中心清理兽舍。尽管在海岛上生活的狐狸没有很多天敌，它们的自我繁殖机制仍然十分脆弱。两位年轻的动物学家向我们引见了保护中心的小明星Touchy。如同它的名字，这只娇小的红狐狸十分敏感，对待生人更是保持警觉。它是当年科学家在巡逻的时候发现，被带回保护中心疗伤的，后来拒绝回到自然，干脆就留在了保护站作为“代言人”向游客和志愿者进行环保教育。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为春季狐狸的繁殖清理兽舍，拔草，铺上新鲜木屑。10位队友蜷缩着，弓着腰背，经过两个小时方把杂草拔除。之后男生开着卡车到远处的木料场运木屑，女生用耙犁将运来的新鲜木屑均匀铺满兽舍。几趟下来，大家越来越熟练，进度也大大地加快。
突然，两个开车归来的男生冒了出来，一边招呼我们赶快钻到笼子里去，一边赶紧蹿出卡车也挤进了笼子。我们惊魂未定，一阵尘土进入视野，随之而来的是一群缓慢行进的美洲野牛！10个人挤在狭小狐狸笼子里的画面固然可笑，近距离看着野牛群在自然中漫步才更酷啊。
鲸鱼头盖骨如今已成为营地的地标
白头鹰的爱情
购买过美国产“鹰牌花旗参”的朋友一定对包装上的白头鹰标志印象深刻。我在美国很多年，除了动物园里，从未见过真正的白头鹰。在卡塔莱纳岛上，我们有幸拜访了一位特殊的居民。
就在野生狐狸保护基地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笼子，包住了一小片树木。这个努力营造的天然环境正是为“白头鹰夫人”（Mrs. Bald Eagle）准备。关于她还有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因为健康状况，她暂时不能回归野外。向往自由的鹰夫人经常站在紧贴笼子的树枝上眺望。一天，她遇上了一位英俊的白头鹰先生，两只鹰隔着笼子谈情说爱，互诉衷肠。鹰先生竟然隔着笼子在树枝上一站就是几天。科学家起先认为公鹰繁殖季节一过就不会再来，没想到他时常回来“探亲”。到我们拜访的时候他已经坚持了整整两年。
动物也拥有自己的个性和感情。当人们为了动物的自由宁可委屈自己的时候，当动物们不再担心杀戮和环境污染，可以信步在地球家园的时候，我们的生活才真正更加美好了。
在卡塔莱纳岛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白头鹰
这个另类假期成了这些美国学子们难得的体验和回忆
打桩DIY
最初的简单劳动蒙蔽了我们，以为一切都不在话下。谁料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几天过后，面包车颠簸辗转到了一处山头，唐指着路边卡车上的一车铁锨、铁网、铁桩子，让每个人抱一部分跟他下山。从我们脚下到山谷大约500米远，没有树木，没有路。我抱起三根比我还高的铁桩子和一根手臂长的大铁钳，顿时有点东倒西歪，再加上是下山，土质疏松，整个人举步维艰。我们尽量踩着前面队友的足迹下山，一旦踩到石头就高喊“Rock！”来提醒队友小心被砸到。山势陡峭，后无退路，感觉自己像一片摇曳的小树叶，倾斜着插在山头。有几次脚下打滑，脑海中已经开始闪过“妈妈我爱你”的告别语。
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500米，我们抵达小树林。一些倒塌的枯枝中间挺拔出新苗，生命在这里复苏。唐说，大火后残存的树林正在恢复期。我们的任务是为小树林修建铁篱笆，防止鹿和其他野生动物进入。虽然有一些树木的遮挡使我从视觉上感到了一丝安全，但脚下仍然是近45度角倾斜的山坡和深不见底的山涧。我们齐心合力，一个人充当底座固定队友的梯子，一个人扶稳登高的队友，另一名队友登上梯子，将我们带来的铁桩子一根根夯进土里。每夯一下铁桩，所有的队友都随着大地一起震颤。当所有的铁桩一一就位，我们开始分组围铁网。铁网被按照若干种方案围了起来。我们的劳动成果实在谈不上美观，但是质量可称合格。唐很宽容地看着我们和身后的围栏微笑，好像在说“真是群孩子！”
晚上的篝火时光也是团队的例会时间，大家分享这一天的心得体会，互提建议，或者在札记本上写下10个人共同的日记。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这一天的话，有人说 “Tired（好累）！ ”“Fun （好玩儿）！ ”我则慢悠悠地吐出了“Reborn（重生）”一词。是的，对于身体谈不上健壮的我来说，这样劳筋动骨的一天，实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感。但我更想说的是，加州，吸引我们的绝不仅仅只有阳光海岸。10天的营地生涯不是另一种宝贵的浪漫吗？
文/图_林琳
责任编辑：刘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