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米比亚禁区 揭开被隐藏几十年的原始风光
在纳米比亚有一片区域,封闭了几十年,因为这里是只对钻石矿工开放的禁区。一次深入纳米比亚的禁区之旅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从1908 年起就只有少数人才可以触及到的原始风光。
纳米比亚原住民桑族人有把二歧芦荟树树枝掏空当做箭库的传统;图为纳米布-诺克路福国家公园(Namib-Naukluft National Park) 的二歧芦荟树。有植被的地方,标志着公园里沙丘的沙脊。
纳米比亚拥有一些世界上最高的沙丘,但是导游沃克·扬克玩转沙丘却是小菜一碟。“我从不会困在里面,”他说,“总有路可以出去的;把你的车胎放点儿气,看准了沙丘,再试一次。”
“你把车头调正,然后往下走,”沃克· 扬克(VolkerJahnke) 对我说。他的声音在对讲机里显得十分沙哑。“但是不要刹车,不要打轮,”他提醒说,“否则你就会像个西瓜一样滚下去。”我正在一辆四驱卡车里,停在跟摩天大楼一样高的巨大沙丘顶端,车头朝着下面。眼前只有一片陡峭的沙坡,而扬克的路虎就停在坡底下,看起来跟一个铁皮玩具一样。
我的周围是连绵数英里的金色沙丘,在360 度的地平线上像波浪般起伏,如同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里面的镜头一般。这里是非洲西南角,纳米比亚壮观的沙海中心。今天是为期一周的四驱探险的第二天;探险的地点就是名为“禁区”(Sperrgebiet)的特许钻石开采区,在将近100 年的时间里,这里是德比尔斯(De Beers)控制的禁区。
几年前,政府把这里变成了一座国家公园,提供有限制的导游旅行,一次只接待一个团。
沙漠魔幻之旅(Desert Magic Tours)的沃克·扬克是为数不多的被允许带客人进入这鲜为人知的禁区的导游之一。现在,我们这一组五个人:我、扬克、他的两个司机、摄影师弗朗斯·兰丁(Frans Lanting)是这片方圆1 万平方英里,人迹罕至的沙漠旷野中唯一的一群人。在这7 天时间里,这片土地是供我们尽情独享的私密非洲。
虽然,这些河流中的大部分整年都是干涸的,有时候连续几年干涸,但是它们却是野生动物从内陆到寒冷的大西洋沿岸季节性迁徙的重要通道。另一条生命线在海里展开:浓雾像是一堵墙一样连绵,高高耸立,又有明显的边际,等待着上升的热气将它带过沙丘,带到干渴的内陆。在有些年头,雾气是沙漠里唯一湿润的东西,是大小生命能够喝到的全部。高的、名为那拉(nara)的大片纳米比亚野生甜瓜灌木丛。
“人和动物都非常喜欢吃这些水果,”安哥拉说,“在以前,桑人猎捕鸵鸟吃肉,再用鸵鸟的翅膀把这些灌木丛盖住,用来防止动物偷瓜吃。”
安哥拉很早就接触野生动物了。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在一个畜牧站负责照顾牲畜。那个畜牧站常常被野兽光顾,狮子、豹子、大象,以及对他来说最为危险的犀牛。
“犀牛闻到你味道的时候,它会先躲起来,要是你走近了,它会朝你冲过来,”他说,“但是它们转弯不灵,所以你必须得快跑,并且快转,让它从你旁边冲过去,然后爬上一棵树。这样的事我碰到过好多回呢。”
在纳米比亚获得独立之后,安哥拉回到了学校上学,最终在荒野探险(Wilderness Safari)找到了一份工作。荒野探险是出了名的雇佣当地人、与社区合作分享收益的旅游公司。
安哥拉从一个养护工人做起,一步步成为了一名导游,接受了天文学、地质学、时事和其他方面的培训。荒野探险和其他导游公司一样,非常重视当地投入和对当地发展的支持,提倡环境保护,为游客提供原汁原味旅行体验的旅游模式,并且成为了在当地这一模式的开路先锋。
越来越多的徒步游客出现在了沙丘上,一排接着一排向上吃力地走着。当每一个游客到达沙丘顶端之后,之前的辛苦都瞬间变成了纯粹的愉悦心情:有的毫无顾虑地从坡顶跑下来,喊叫着,大笑着;有的选择滚下来,滑下来,或者翻跟头、打把式下来,所有人都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这片金色沙漠。
我们从索苏斯维雷转向东南,壮阔的沙海和中央断层之间绵延着火焰般的红色沙丘和蜂蜜一样金黄色的平原草场,正对着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似的起伏山峦;这样的颜色太超乎想象,就算是好莱坞也望尘莫及。
“这里都是纳米布自然保护区。”纳德把手臂横着一挥说道。如今,这里是非洲最大的私有自然保护区之一,覆盖超过800 平方英里的土地。“这是阿尔比·布鲁克纳(Albi Bruckner)的梦想。当年,他用相当于一辆二手大众甲壳虫的价格,买下了这里的第一块土地。”纳德停顿了一下。“坐稳了。”他说。于是我们上下颠簸着,借着东风找到了一条通道,朝跑道下降而去。这里的大风可能吓跑了很多初到此地的人。但是阿尔比·布鲁克纳可是一个具有远见的商人,他在这片沙漠里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这里的风景征服了我,”当我在他位于温得和克的家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向我回忆说。“这片广袤开阔的土地,大自然,那些颜色,每个小时都在变化。”白
独特的地理位置让纳米比亚与众不同。这是一个拥有壮观地貌和如画美景的国家,景色绵延之处有将近两个加利福尼亚那么大,却只有200 万人口。每平方英里只有7 个人的人口密度可能是这里带来的精神放松和自由探索的来源。在非洲,没有几个地方能让你飞到一个国家的首都(纳米比亚的首都是温得和克),租一辆四驱车,然后就可以自由探索整个国家的。
在纳米比亚旅行相对简单,而且安全。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在1989 年,6 个月之后,这个国家从邻国南非手中赢得了独立。对于世界来说,纳米比亚的未来当时看起来并不确定。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十分乐观:我当时在纳米比亚最著名的景点埃托沙国家公园(Etosha National Park)遇到了在园区里开车游玩的联合国部队,一个埃及士兵告诉我说,“这里太和平了,我们没什么事情可做。”在这个新国家开始用平静却独特的方式塑造自己未来的过程中,和平一直持续到今天。纳米比亚把环境保护和自然资源保护写进了他们的宪法,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把这样的条款写进宪法的国家。在这次回归之旅中,我发现这个只有20 年历史,仍然年轻的国家已经开始用纳米比亚独特的历史和粗犷的地貌打造一种可持续的旅游业模式了。
“一挡,用高差速,走吧!”扬克说完,我从沙丘顶端像垂直俯冲一样加速开下来,我的头几乎撞到了挡风玻璃上。随着我在沙丘上劈开一条越来越长的裂缝,一股一股的黄沙盖在车的机器盖上;车速越来越快,车身不停震动,发出低沉的咆哮。
“你在一条真正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里!”扬克的声音盖过沙子的吼声从对讲机里传来,“慢慢踩刹车,轻轻点刹车直到你到坡底为止,然后把车停到下一座沙丘的顶上!”我在他催促的同时从他身边飞速驶过,耳朵注意着他说的每句话,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感到非常刺激。
扬克是一个健壮的德国裔纳米比亚人,他知道如何在这片最美的大地上穿梭游玩,每一次转弯都证明了他的巧思。我们在纳米比沙漠一片偏僻的腹地之中,这片沙漠沿着南大西洋延展1200 英里。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沙漠,这里的沙丘也是世界上最高的,有些超过1000 英尺,但对于扬克来说,征服这些沙丘却信心十足。他已经带领四驱车旅行团在非洲南部一些最为原始的土地上游览快有10 个年头了,但同时却一直是沙漠的忠诚卫士。
“有一次,我看到有一个客人把一个野格利口酒(Jagermeister)的空瓶从车窗里扔出去之后,我掉头把他们全送回去了,”他回忆说,“我让他们在镇子上等了一整天,让他们决定要不要按照我的规矩继续玩儿。”
扬克管他的这辆改装陆地巡洋舰叫做鬣狗,或者“海狼”,因为这种行踪诡秘的棕色鬣狗总是在沙丘和海滩出没。我们一边在沙丘中间蛇形穿越,扬克一边给我讲述野生动物生存的故事。“这里的动物,比如大羚羊、鸵鸟、跳羚等,都必须能不喝水而在这里生存,”他说,“我们这里有能吸收雾气的甲壳虫,在沙丘的顶端大头朝下站着以便吸收雾气,然后让露水滴到它们的嘴里。当天气非常寒冷的时候,我看见过豺躺在沙滩上,让风吹来的沙子盖在自己身上,以此来取暖,只留着鼻子在外面呼吸。”他摇摇头笑着说,“这是非洲!适者生存!”
大自然的力量把钻石从南非带到了纳米比亚。在过去的一亿年里,钻石沿着奥兰治河(Orange River)被冲到如今两国交界地带的大海里。在奥兰治河的入海口,从南极洲来的本格拉寒流(Benguela Current)把钻石向北冲到纳米比亚的海岸线上。在1908 年,人们在扬克的家乡吕德里茨(Luderitz)附近第一次发现了宝贵的钻石资源。
“有的地方,钻石就摆在地面上,”一个傍晚,他在篝火旁边对我说,“那些淘钻石的矿工就一把一把地把它们拾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钻石是沙漠最好的朋友:在发现钻石之后几个月,纳米比亚将从与南非的交界处往北450 英里远,接近全国一半的海岸地区列为禁区。安全规定极其严格:除了矿工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而因为这个禁区从海边向内陆延伸62 英里,这片我们正在穿越的广袤内陆沙漠也就从1908 年起未被触及了。直到今天,这里仍是人迹罕至。
我们开着车,伴着带有咸味的空气,朝着落日的方向驶去。在最后一座沙丘的顶端,我们看到了一幅令人惊叹的美景:高耸的沙丘俯瞰着狂野的南大西洋;从南到北,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金色的沙子与深蓝色的海水交汇。我们从沙丘顶端俯冲下降到了海边,在一块洼地处扎营,用我们的车子围成了一圈,来阻挡夜间的大风。伴着海浪拍打的轰鸣和白沫冲岸的嘶嘶声,我进入了梦乡。今夜,所有的钻石都挂在天上。
“听,”自然学家阿比萨·安哥拉(Abisai Angula)说,“你能听见它们挥动翅膀。”我们站在这个大自然的交响音乐厅里。这里是如此安静,两只乌鸦在头顶上呼啸而过,空气吹过乌鸦身上的羽毛发出的哨音清晰可辨。这是纳米比亚除埃托沙国家公园以外最受游客欢迎的景点。在这个7月旅游旺季完美的清晨里,我们是唯一的游客,别无他人。
我们已经离开了禁区,到索苏斯维雷(Sossusvlei)游览。这里有高达千尺的纳米比亚最高的沙丘,环抱着龟裂的白色黏土盘;这里的风景是明信片和旅行指南封面上的常客。我与在附近的库拉拉沙漠旅店(Kulala Desert Lodge)工作的年轻导游安哥拉一起徒步。这座旅店拥有自己专属的公园大门,让我们在大批游客到来之前捷足先登,进入到公园里。
“很久以前,桑人,也叫布希曼人,沿着河流的走向来到这里,”安哥拉解释说,“发现这里到处是植物、鸟还有动物。他们便管这里叫‘索苏斯维雷’,意思就是‘水汇集的地方’。”
但是河流改变了河道,现在只有像骨架一般奇怪的骆驼刺还留在我们正在游览的这片名叫死亡谷(Dead Vlei)的黏土盘上。安哥拉告诉我,通过碳含量年代测定法测定,这里的树都在600 至900 年历史,因为太干燥而未能腐烂,它们都是水的力量留下的纪念,有水则生,无水则亡。
在我们上方,我们看见第一批游客正在沿着最高沙丘的沙脊向上走着,落日余晖剪出他们小小的剪影。我们一路走到死亡谷之外的平坦沙地上,在那里安哥拉向我展示了跟人一样
第一只跳羚走上了黏土盘,然后是3 只、6 只、10 只,到这里来查看甜瓜。这时又来了2 只大羚羊和3 只震颤着羽毛的鸵鸟。豺迈着轻松的步伐一溜小跑过来,几只非洲白颈鸦从旁边滑翔而过。而正当我在日落之前准备回程的时候,一只淡色歌鹰落在了一座沙丘顶端,搜索着晚餐的猎物。
“该走了。”康拉德·布雷恩(Conrad Brain)一边驾驶着赛斯纳飞机从沙丘顶上倾斜飞过,一边说。随着飞机盘旋爬升高度,我明白了为什么:一场沙暴从峡谷里开始,像一团白色的云一样朝索苏斯维雷冲过来。
我们从空中俯瞰着沙漠,既能快速浏览纳米比亚的广阔土地,又能欣赏到塑造这块土地的巨大力量。布雷恩,大家都叫他“纳德”(Nad),是为数不多的从高空对这个国家了如指掌的人之一。他小时候在南非长大,从小就跟随他的父亲,著名古人类学家鲍勃·布雷恩(Bob Brain)一起挖掘人类化石。
但是当他长大之后,纳德把他的兴趣转向了活着的灵长类动物,研究沙漠狒狒如何在索苏斯维雷北面的奎斯布河(Kuiseb River)河谷最为严酷的栖息地里生存下来,并因此获得了博士学位。“在这里,最高气温会远远超过48 摄氏度,”纳德回忆说,“但是那些狒狒能够在滴水不进的情况下,生存长达117 天。它们每天都生活在生与死的边缘。”
缺少降雨是纳米比亚大部分地区的祸根。从天空往下看,大地的花纹十分明显:沿着海岸一线,不规则的河流穿过沙丘或者跨过晒得发白的土地蜿蜒进海里。
发苍苍的布鲁克纳轻松地坐在一张软软的椅子里,讲述着上世纪60年代他第一次来到今天的纳米布自然保护区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纳米布归13 个阿非利卡牧羊人所有,其中有些人是因为二战时在北非与德军作战而受奖,获得了纳米比亚的一些土地。没有野生动物,被围栏围起来的这片土地因为过度放牧的原因,即使在最好的年头里也只能刚刚够牲畜生活。
责任编辑:秦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