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加斯加:沿着征服者的足迹(组图)
在一次海难之后,让·拉波尔德(Jean Laborde)的船只搁浅在了马达加斯加的海滩上,但是在那里,他实现了命运大逆转,将一次彻底的失败变成了辉煌的成功。这是一个充满创造力的自学成才的人,同时也是个天才的修理匠。他得到了拉纳瓦罗那一世(RanavalonaⅠ)女王的垂青,成为了她的心腹和情夫。显赫的事迹使他成为了当地的传奇,而我们的到来,不过是探寻他当年的足迹。
马达加斯加 从法国到印度
谚语有云:“本乡人中无先知。”(法国谚语,比喻有才能的人在本乡本土不受重视)这是一个老生常谈还是一句深有哲理的谚语呢?让·拉波尔德(1805-1878)的传奇故事让我们更相信后一种说法。这个在加斯科尼(Gascogne)出生的名人在法国并不为人所知。但是在马达加斯加,他却成为了一位传奇人物。在抵达塔那那里弗(Tananarive)之前,我们这些游客就对他有了充分的了解。除了一份需要填写的登陆表格和常规须知之外,我们还拿到了一份行政手册。从一无所有到荣极一时,他既是这里的缔造者,也是一个造福百姓的善人,我们手上拿的这本行政手册就对他的种种功绩进行了毫不吝啬的大肆褒奖。更不要说,他是一位来自于前殖民地的法国官员,他的所作所为就更值得人们尊重。塔那那里弗的父老乡亲,上至体面高贵的部长大臣,下至卑微的擦鞋匠,都会用浓重的当地口音告诉我们:“让·拉波尔德恩,所有的人都认识他。”
人们不停地列举着他的勋劳:建筑、楼房、道路、桥梁、农业、畜牧?但是,青年时代的让·拉波尔德却没有表现太多的过人之处。他出生在欧什(Auch)的一个铁匠家庭里,学业平平的他跟着父亲学习锻铁。子承父业?这是不可能的。父亲的产业只能交由长兄继承。于是,22岁的让(Jean)参军入伍,和将军元帅们一起出生入死。封建王朝复辟时期的法国动荡不安,风雨飘摇,丝毫没有大国风范,对于那些梦想拥有大片广阔天地的人来说,他们在法国看不到任何希望。1827年,他登船离开法国本土,前往印度以及其周边岛屿。在印度的本地治(Pondicherry),他开了一间铁匠铺和零件加工工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随后三年的时间里,他的生意非常红火,并成为了马哈拉加(Maharadja)的供货商——他为那里的军队制作军号。
从印度到马达加斯加
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探险渴望得不到满足。尽管他身处东方,但是做生意始终是做生意。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日子令他厌烦。在本地治里的一个小咖啡馆里,他结识了一个水手。在两人的交谈中,这位船长告诉他,有一艘东印度公司的船沉在了胡安-德-诺瓦(Ruan-De-Nova)岛的外海附近,这个岛位于马达加斯加岛的西南部。船的沉骸中蕴含了大量宝藏,但是要想把它们弄到手,需要配备一艘双桅帆船,另外雇一些船组人员。自此之后,让·拉波尔德心之所念便只有这一件事:他卖掉了自己的买卖,把所有的财产都投入了这次远征之行。于是,他和这位水手出发了。他们花了6个月的时间,一直逡巡在莫桑比克海峡附近,但是这次出行却以失败告终:沉船的船骸只是一个海市蜃楼。1831年秋天,当他们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遇到了一场风暴,他们的船只在马达加斯加海岸失事了。幸运的是,两人都安全脱险,但是手中除了一把剑和一杆枪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在当时,马达加斯加正处在拉纳瓦罗那一世女王的铁血统治下。她控制着首都塔那那里弗周边的高地以及12座神圣的丘陵,也就是梅里纳(Merina)地区。关于这个地区,我们需要了解一些它的背景:马达加斯加岛共有15个来自不同地区的民族(亚洲、非洲、阿拉伯民族等),梅里纳族是印度尼西亚以及马来西亚航海者的后裔,他们于公元10世纪来到岛上繁衍生息,主要居住在岛屿中部,随后在19世纪他们的霸主地位扩展到整个岛屿。马达加斯加岛的王室就出自这个民族。对于拉纳瓦罗那一世来说,她的座右铭是:“大海是我的稻田唯一的边界。”这个女暴君对外国人非常敌视,野心勃勃地想征服整个岛屿,征服那些反抗的部落。她反对所有欧洲势力的影响,下达命令简单明了:“在我的国家,所有被捕获的无通行证的外国人都要成为国家的奴隶。”
从种植园到皇宫
两个沉船的探险家运气很好。在沿着北海岸行走了200公里之后,他们被一个名叫拿破仑·德·拉斯戴尔(Napoleon de Lastelle)的法国种植园园主救起。经过政府的允许,园主可以以塔马塔夫(Tamatave)为中心,往来毛里求斯(Mauritius)和波旁(Bourbon)两岛做生意。拉斯戴尔(Lastelle)向拉波尔德提议,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他可以在他的甘蔗园里干活。很快这位园主便发现,他是一个天才的修理匠,无论什么样的零件,什么样的机器,他都可以对其进行修补,甚至加以完善。多好的运气!当时女王正派给了他一个他认为无法完成的任务:为军队制造步枪和大炮。这些武器用于“维护”和平、守卫国家独立——当时她一直用金钱从法国人和英国人手里用换取和平和独立,但是对于他们的领土,她其实一直充满野心。
拉波尔德成了拉斯戴尔手中的一张王牌。在把他献给脾气暴烈的拉纳瓦罗那一世女王之前,种植园园主对他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还给他定了一门亲事,让他迎娶了当地的一位混血姑娘,这既是拉拢人心的一种方法,也帮助他学会了当地的语言。园主还给他配备了32卷罗莱特(Roret)百科全书,这本书中详尽地普及了各个学科的知识,从水利到天文,再到弹道导弹。他专门安排了一次女王与拉波尔德的会面。要知道,得到女王接见绝非易事,需要女王周围的风水先生、郎中、巫师和算命师进行一系列千奇百怪的占卜活动。他们一般根据神谕、卜召以及马达加斯加的星象确定女王接见的时辰。因此,访问者不得不在首都耐心等待数周,才有机会登上宝殿一睹女王芳容。尊贵的女王殿下是个非常迷信的人,她完全按照占卜的预言来进行她的日常活动。
1833年,两人首次会面,签署了一项两年的技术转让合同——这个表述对于那个有些久远的时间来说,显得有些过于现代。让·拉波尔德要向女王提供一定配额的步枪,并且对工人进行培训。在这之前,许多人都遭遇了失败,但是让·拉波尔德却成功了。他当着女王的面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并且都取得了成功。拉纳瓦罗那一世女王不禁为之欢呼雀跃,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是一个魔术师,他灵巧的手艺让女王心醉沉迷,爱情的火花一触即燃。他30岁,仪表堂堂。她50岁,但是对激情的渴望却没有褪淡——一段持续20多年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欲望的火苗在女王身上从未熄灭,对于那些羸弱的男人来说,这是天大的不幸。尽管一些妒意重重的大臣兼情夫编造了很多诋毁的谣言,但是在遇到让·拉波尔德之后,她对他的爱始终如一。为了制造数量庞大的武器,他将女王的宫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生产车间,生产的武器不计其数:步枪、子弹、大炮、炮弹、追击炮、火药、瓦片、砖头,以及马达加斯加的第一个避雷针?
蔚蓝色 从皇宫到城市和田野
他在离塔那那里弗(Tananarive)60公里的芒塔索阿(Mantasoa)建立了一座真正的工农业生产城。这里水源充足,森林遍布,并且盛产铁矿。他的女主人给他配备了两万个奴隶,在那里挖掘沟渠、创建工厂、耕种稻田、饲养牲畜——让·拉波尔德甚至还从法国引进了诺曼底奶牛。因为女王要经常来探访,所以他专为女王修建了一座行宫,一个游泳池,甚至一个动物园,动物园里养着一些马达加斯加罕见的物种,比如河马和羚羊。他曾经居住过的木质别墅如今被列为了文化遗产,并且变成了博物馆。这座博物馆讲述着他荣耀的一生,展现着他杰出的作品,他的宫廷韵事同样也公之于众。另外,在通向他住所的小路上,博物馆的导游示意我们去看一下一座男性生殖器形状的石刻雕塑。“无论在哪里大兴土木,他都会安置一个这样的雕塑。很奇怪,不是吗?”的确,在之前的一个工厂中,我们也发现了同样的雕塑。生殖器雕塑还出现在他的花岗岩坟墓旁边。
为了表达对祖先的崇敬,坟墓必须采用马达加斯加风格,19世纪40年代,他还在世的时候就为自己建好了这座坟墓。但是正如丽塔·米苏库(Rita Mitsouko)乐队所唱的那样:“美好的爱情总是不能有美丽的结局。”他与女王的爱情也是如此。随着年纪的增长,女王变得越来越迷信,越来越偏执,而且不断受到基督教教徒(英国的新教牧师以及法国天主教耶稣会教士)的蛊惑,她的宗教热情越来越狂热。惩罚性质的远征、集体报复行为、大肆屠杀,从1845年到1855年,她共计屠杀了2万名百姓。屠杀有多种方式:把人卷在席子中,从塔那那里弗的山丘高处扔下去,或者在背后插上刺,在集市上当众把人一分为二,或者把人吊在长杆上进行斩首。拉纳瓦罗那一世女王喜欢依靠神谕对人进行判罚:从灌木中提取毒药,让嫌疑犯一个接一个地服下,只有那些清白的人才得以生还。
1857年,对她的过激行为忍无可忍的让·拉波尔德密谋了一次篡权,企图拥护她的儿子、同样对女王的屠杀行为感到震惊的拉科托(Rakoto)王子为王。但是,这次军事暴动提前泄露了,女王的“瓦萨哈”(这个词至今依然使用,指的是“白色人种”)被驱逐出了王国。因为考虑到他对国家做出的贡献,他被免于死刑。女王殿下一纸令下,将芒塔索阿(Mantasoa)城洗劫一空,大肆毁坏了城中的艺术品。这座城市毁于一旦,从此失去了使用价值。让·拉波尔德逃到了波旁(Bourbon)岛上,在女王死后,他以法国总领事的身份重返马达加斯加,并最后在那里过世。为了纪念他的丰功伟绩,拉纳瓦罗那三世(Ranavalona Ⅲ)女王(前任女王的侄女)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送葬队伍所到之处,人们用他发明的拉波尔德大炮鸣炮致敬。如今,这位法国人安息在芒塔索阿他自己修建的陵墓中,陵墓周围杂草丛生,颇显凌乱。尽管坐落于塔那那里弗顶峰的宫殿在1995年的一场火灾中被烧毁,但从这个宫殿的角度,我们仍然可以俯瞰到让·拉波尔德给马达加斯加以及女王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痕迹:为女王设计的心形阿诺西(Anosy)湖。但是,你只有爬到山顶,才能看到湖面更美的风景。作者:撰文/Jean-Louis TREMBLAIS 翻译/张蔷 摄影/Eric MARTIN-Figaro Photo-DragonIm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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