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死亡之路”的极致体验(组图)
2013-04-22 17:00:31
一望无垠的盐沼,五彩变幻的高原湖泊,深渊与陡壁之间的死亡之路,超乎你想象的监狱和银矿探秘……在南美之心,你所遭遇的种种极致之境,都预示着一趟疯狂旅程的大幕行将拉开。进入玻利维亚,除了基本的户外装备,你最需要准备的,就是一个开放的头脑,一颗不会轻易枯竭的好奇心。
玻利维亚 天空之镜
海拔3656米
放眼望去,四下一片空旷,水平面与地平线连成一片,映入眼帘的只有头上的蓝色和自己的倒影。方向已经无法辨别,你会被这种“幻觉”骗到,感觉人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
梦幻倒影
蓝天白云像镜子一样映在无垠的地面,地平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份广袤和静谧仿佛来自外太空。就是因为偶然见到的这样一张图片,我决定亲自踏上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角落之一: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原(Salar de Uyuni)。中国人给它取了一个特别贴切的外号—天空之镜。
天空之城 令人窒息的镜面美景,其实是雨季的积水在乌尤尼盐原上反射的天空倒影。要赶上这世界级的奇观,必须是雨后放晴的时刻:得有积水,雨量不能太大,还必须无风,有云。所有条件缺一不可。综合考虑,1-2月是最佳时间。
行动吧。为了实现多年的梦想,我开始了积极筹备。半年前便查资料,自学西班牙语。盐原是我前往玻利维亚的第一目标和主要动力。于是,在规划的玻利维亚高原20天行程中,我单独留给乌尤尼整整四天时间。打算第一天参加一天游碰碰运气,万一不走运看不成“镜子”,第二天就来个三天游,总有一次能遇上吧。
天,会助我吗?
前一天是瓢泼大雨。出发的这天,早上起来天阴沉沉的。我开始担心老天会不会令远道而来的我们缘悭一面。
还好山区天气变幻无常,即使是狂风骤雨,几个小时后也有机会变成蓝天白云。
四驱车缓缓开进乌尤尼盐原,视线变得越发开阔,梦想中天空之镜的画卷终于在眼前打开。
2月中的盐原正值雨季的高峰,浅的地方积水也深达15~20厘米,变成一个盐湖。水下几乎绝对水平的盐壳造就了这面世界上最大的镜子。在没有风的晴天下,天上的朵朵白云都被毫无保留地复制在地上。
放眼望去,四下一片空旷,水平面与地平线连成一片,映入眼帘的只有头上的蓝色和自己的倒影。方向已经无法辨别,你会被这种“幻觉”骗到,感觉人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如果闭上眼,甚至可以听到轮下盐块破碎时的咔嚓声。
高原上的空气特别清澈舒爽,强烈的阳光被镜面反射,透过太阳眼镜刺进我的眼睛。同路的各国旅客,个个都像哥伦布在新大陆发现了别的探险者一样,兴奋得朝着对方边喊边挥手。
洁白如雪 好吧,还等什么?
踏遍千山万水,不就为了这一刻?“再不疯狂,可就老了。”游客们纷纷利用“镜子”的奇幻效果摆出各种怪相,集体腾空成了重复率最高的动作;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一个澳洲女孩把上半身脱得一丝不挂拍照留念;还有人带了一大把氢气球来为女友庆祝生日。略微“斯文”点的我们则在这片美景中慢慢踱步。积水被太阳晒得温热,走在上面就像走在银白的海滩上,不过这里的水可是100%饱和的盐水,只要风一吹,干脚上就留下一层白色的盐壳。
傍晚时候,夕阳穿过厚厚的积雨云,远处还能清楚地看到云下的暴雨和闪电,何其梦幻。当大家都以为看到了最美好的景色时,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太阳渐渐躲进了乌云,金黄的光线勾勒出霞光万丈,站在镜湖中间,天上地下一片灿烂。
从一张照片开始,翻越半个地球,我终于幻梦成真。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堂,那里的情形估计也就这样子吧。对我来说,天空之镜的黄昏是生命的一瞬,也是永恒。
沙屋囧夜
一位骑车跋涉盐湖的旅行者这样写道:“日落前的一个钟头,我们偏离理想路线50公里,建起了营地。没有帐篷钉能钉入盐层,所以朋友乌利只能把他的隧道帐篷固定在我们的自行车上。虽然搭帐篷如此费力,但是盐湖在我们做饭时补偿了我们。要调味的话,伸手往锅旁一抓就成了:我们在用全世界最大的盐钵招待自己。”
我们没有“席盐地而餐”的宝贵体验,但大部分的旅客都会在盐原最中心也是最有名的沙屋旅馆(Playa Blanca)稍事休息。里面有个小型的盐雕博物馆,艺术家就地取材,用盐做成卡通的羊驼等雕塑。
为满足游客的猎奇心理,当地人又陆续在湖边盖了一座座“盐房”,规模大的则称其为酒店。和白沙旅馆建造原理相同,都是利用旱季湖面结成的坚硬盐层,加工成一块块厚厚的“盐砖”,用秸秆和泥砌成墙,再用木板与秸秆做屋顶。一般四五个当地人花2至3星期就可建成一座盐房。除了屋顶和门窗外,墙壁和里面的摆设都是用盐块做成的。屋顶和门窗使用其他材料主要是怕雨水浸泡,防止盐房融化倒塌。
来到这里住宿的游客大都异常好奇,总有人想要动动念头,碰墙壁或家具,尝尝旅馆和盐房的“味道”,或者吃饭时将盐桌敲下来一小块,加在菜里试个究竟。不过这种举动一定会收到主人的禁令。事实上,餐桌和座椅都坚硬得像石头,就算想弄些粉末下来也很难。
这个白天,老天如此眷顾,夜里则使出了“杀手锏”。晚饭前外面已经下了雷暴,简陋的旅馆在电闪雷鸣中颤抖着,如注的雨水哗啦啦地通过屋顶的破孔流到盐地上,形成一个个深达几十厘米至一米不等的溶洞,周围一切都是湿嗒嗒的。
住在这里,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躺在床上,透过微弱的烛光便能看见头上屋顶的“小溪”。说实话,住在盐旅馆并不好受。没水没电,不能洗澡,空气潮湿,四周都被盐包围,整个晚上感觉自己如同一块腌制中的腊肉。不过因为留宿于此,我们才不用赶路,才得以一睹天空之镜的日落。与此相比,其他一切艰辛劳顿都不值一提了。
独善其身
乌尤尼的盐层很多地方都超过10米厚,总储量约650亿吨,够全世界人吃几千年,无愧于世界第一大盐原的称号。不过这里海拔近3700米,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无人居住,里面光秃秃一片,几乎找不到辨别方向的参照物。由于磁场的影响,指南针和卫星导航系统有时也会失灵,因此穿越盐原除了要请当地的向导指路外,还要选对交通工具,不然很可能在湖中迷路。
在乌尤尼名扬四海之前,盐业是这里的支柱产业之一。今天北面盐原边缘的小镇Colchani仍然是盐业的原料输出重镇。住在盐原上的工人把盐铲出来,堆成一个个小盐堆,晒干后拿到镇上的小作坊加工成食盐或者盐工艺品。有些则通过铁路运到附近的加工厂。
除了相对便宜的盐,乌尤尼盐原还蕴藏着非常丰富的矿产,包括钾、纳和硼砂等等。其中制造锂电池所必须的锂,乌尤尼占了全球总储量的一半左右。随着化石燃料逐渐枯竭,以及电动车的出现,乌尤尼也许会有从穷乡僻壤翻身,成为下一个迪拜的潜力。但与它热情的邻居相比,玻利维亚十分保守。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内陆高原,好像外面的花花世界都与他们无关。土生土长的艾马拉民族(Aymara)更不希望这片天堂般的净土沦落为一个哪里都能复制的工业区。苦难的殖民历史也让玻国政府对外国人掠夺自然资源的“野心”特别警惕。直到现在,其他国家投资乌尤尼的计划都没有获批,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本国实验性工厂在开发这座宝库。
盐业是基础,旅游业或许起效更快。听说在盐湖上空乘热气球飞行是很受欢迎的项目,盐沼上还非常适合打高尔夫。与普通高尔夫球场唯一不同的是,在乌尤尼你必须使用彩色高尔夫球,以防小球掉在白色地面上不见了。只不过,这些听上去很美的极限运动目前也好似梦幻倒影一样难得一见,钱袋空空的玻利维亚政府还需努力啊。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希望能看见日出。可惜天空还是乌云密布,晨光冷冽。离开的时候,司机让我坐在四驱车的车顶,慢慢地驶离这片我倾心数年的净土。潮湿的风吹到衣服上结成了一颗颗的盐晶,身边偶尔有一群群火红色的鸟儿低空与我们交错而过,那充满生命力的红色为这片荒漠带来一丝生气。我突然有点羡慕它们,从空中看着自己的倒影飞过天空之镜,感觉一定很自由吧?
Tips
1.盐原上的太阳非常毒辣,高度数的防晒霜一定要涂满身上所有裸露的地方;盐原表面就像白茫茫的雪地,非常刺眼,一定要记着戴上墨镜,否则容易导致雪盲。
2.带一双拖鞋或者凉鞋,如果不想脚长时间泡在盐水中,请准备雨鞋。
鹤之恋
海拔4000米以上
忘了纳木错或是五花海,这里的色彩更有金属的质感。何况,它还是千万火烈鸟眷恋的归宿。
玻利维亚南端与阿根廷、智利接壤的国家自然公园,是一片高山湖泊区,虽然矿藏量丰富,还是一片荒凉。由阿根廷吹来的强风哨哨有声,刮在脸上,十分刺痛。由于这一区的火山活跃,各种重金属熔解在不同的泻湖区,造成了色彩各异的湖面,分外壮观,而且颇有金属的质感。
火烈鸟 海拔4278米的红湖(Laguna Colorada),意为“有颜色的湖”。由于红色沉积物和藻类在湖中的映衬,再加上由于湖水中富含钠、镁、硼砂和石膏等物质,一些浮游生物得到了很好的生长,所以使得整个湖水被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红湖中有很多硼砂岛屿,这些岛屿的白色和红湖的微红色巧妙搭配,形成了一道特别的景致。
远远地,更多的白和红浮现。只是,那是一条舞动的色带。
这条色带的主体正是数量惊人的火烈鸟(James flamingos,又称红鹤),湖中的藻类为它们提供了最可口的美味,所以它们和另外50种鸟类一样,在湖边做窝。一年又一年。
一般的火烈鸟都非常胆小,只要游客靠近湖边,它们很快就移到其他地方觅食,只有这个湖区的火烈鸟能在我离它们三米之内毫不畏惧,或依偎歇息,或专心啄食。又或者,在首领的召唤下,成行结队,共赴天边。
北部的胜景Laguna Hedionda同样是火烈鸟的至爱。我曾经去过两次肯尼亚的那库鲁湖看火烈鸟,这里的数量远不如那儿多,但是环境要比肯尼亚赞多了。站在沼气腾腾的湖边,感觉空气、声音和时间都凝滞下来,四周一片空旷和寂静,天、地、人、鸟皆成一体。
天堂待久了,竟恍惚不知“返回人间”的路。“来吧,伙计们,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导游打趣道。
原来我们已经抵达了硫磺泉(Solar de Mana a geyser basin)。间歇性的喷泉好像地表的排气管一样,猛然往天际喷出温泉,整个区域烟雾弥漫,荒凉至极,如同《星球大战》的画面。在这里行走可得分外小心,一不小心可会滑倒。
硫磺泉 我们小心翼翼,仿佛月球漫步,当然也没忘了在喷泉里嬉戏打闹。因为硫磺泉的恩赐,在这里也有温泉可洗。虽然温度不高,大家倒也洗得不亦乐乎。不过同伴们最最挣扎的不是下水,而是上水。不单要由30多度的暖泉返回冷冷的烈风,还要在荒野无挡之地更换衣服。我辈可没有这份豪胆。
从温泉继续开3个小时车,就到了海拔 4400米的绿湖(Laguna Verde)。翡翠一般的颜色来自于湖水中大量的砷元素。湖中没有生物存活的迹象,宁静的湖面毫无瑕疵地倒映着湖畔的山脉和深蓝的天空。近6000米高的圆锥形火山 Volcán Licancabur 令绿湖更添美感,湖水无风时呈浅蓝色,当刮起大风时,便变成奇妙的绿色,过目难忘。
湖区 离绿湖不远,是另一湖泊 Laguna Blanca (白湖),因阳光照射下湖水呈白色而得名。只是,见识过了乌尤尼的风华绝代,白湖之美只能退避三舍了。
Tips
进入国家自然保护区要买150诺门票,门票不能丢,第二天出来还要查票。
绝地疾行
海拔4700米
世界上最惊心动魄的风景,莫过于一面是800米的深渊,一面是陡峭的山壁。在玻利维亚的高海拔城市暴走,训练的是肺活量。从拉巴斯至科罗伊科这条70公里的山路,能极度挑战你的肾上腺素。骑完这条路,绝对值得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狭窄山路 最窄的路面不足一辆面包车的宽度。
狭窄的U形弯绵延3600米。
云雾森林里不稳定的天气和低能见度。
2006年的新路修好之前,平均每年400人坠崖丧命的传言。
这就是惊悚而诱人的“死亡之路”。穿越的是拉巴斯东北面,安第斯山脉向亚马逊平原的过渡地区Yungas。这片山坡地形险峻,气候多变,大部分地方被原始森林覆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公路贯通上下。其中的一段乃是有“世界上最危险的公路”之称的Old Yungas Road。今天,玻利维亚居然开发了针对它的自行车旅行项目。是该为他们的趋利心捏把汗,还是为它向户外发烧友敞开怀抱而喝彩?
答案,骑一次便有了
一大早,路上云雾缭绕,天下着小雪。我们来到海拔4700米的雪山上,穿戴好御寒的装备,确保自行车每个部件都能正常运作,开始长达35公里的下山旅程。
开头的一段是2006年修好的新路的一部分,还没有涉及“死亡之路”。虽然曲折,铺得还算平整。但即便骑行这段路,也谈不上舒服简单—早晨公路的能见度很低,最多只能看到20米开外的地方,而眼镜上的冰雪更给视线多了一重阻碍,高山的狂风夹杂着细碎的冰雹,打在脸上有点生疼。
真正的死亡之路入口并不显眼。关键在于,从这里开始,路真的变得又险又窄。更刺激的是,这段路的交通规则是靠左,意味着骑车的人必须靠着悬崖那一边。
下山的风景很好,一路疾驰的感觉很爽快。不过,风景虽好,却无暇多顾,因为得把精力完全集中在眼前几米远的路面,连跟旁边的人说话也顾不上。中国的古训“爬山不看景,看景不爬山”,在此时此地可是金玉良言。
死亡之路最特别的人文风景莫过于一路上满布的十字架。凡是每个有车不幸坠崖的地方,亲友都在那里为死者立上一个石十字架,刻上姓名以作纪念。路越险的地段十字架自然越多,有个狭窄的拐弯点居然立了一排十字。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意外发生在1983年,一辆超载的大巴掉下悬崖,造成超过100人遇难。
没过多久我们就穿过了阴沉的云海,来到阳光普照的山腰。越往下走气温越高,我也已经大汗淋漓,正好可以在休息的地方换装备。一路下行,天气反复无常,有一段下起了倾盆大雨。好不容易让山风吹干了早上被小雪淋湿的衣服,又来了个浑身湿透。经过整条路最窄处,头顶还有一条小瀑布流过,真是造物弄人,美景与惊险,就是这般如影相随。
最后领队把自行车装到面包车顶上,大家上车沿原路返回。坐车的惊险程度比骑车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自行车小,自己控制速度,而坐车就是把性命托付给毫不相识的司机。这可是雨季,山路泥泞湿滑。见怪不怪的司机经过最窄处时,居然就把车停在中间,打开车门,供大家拍照。一步之外,就是与红尘作别的深渊。不看不要紧,我一瞧,发现车的后轮已经有四分之一露在悬崖之外……
英国来的领队自然对此司空见惯:“没事,我们的司机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近20年,每天至少走一次,我相信他。”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Tips
1.“死亡之路”骑行这段路的关键是要找一个专业的旅游公司。好的公司意味着设计更合理的路线和更有经验的司机。最重要的是,更安全可靠的装备。试想一下,在千尺悬崖旁边骑车,刹车坏了可是非同小可。Gravity Assisted口碑最好。
2.按照死亡之路的交通规则,下山的人需要贴近悬崖一则(靠左)走,所以要格外留神。
超现实社区
海拔3600米
“你去过那地方吗?”
指南书上没有标识它,然而在南美来来往往的背包客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它的讨论。
他们说的“那地方”就是圣佩德罗San Pedro监狱,9米高的高墙里原来是个修道院,而现在,它是1500个犯人的家。他们自营自治,俨然是一狱之主。更匪夷所思的是,很多囚犯的妻子儿女也跟他们一起在里面安家。
小广场 给你一个机会,有勇气进去走一遭吗?当然,只是参观,而且,提供“私人导游”。
首先,这里没有守卫。狱警们只是在外围把守防止越狱,基本上不会进入犯人们生活的院落。
San Pedro监狱离繁华的大街El Prado仅两街之隔,坐落在一个安静漂亮的广场边。
这个不算小的社区被分为8个区。犯人们自组自治,民选“领导”。不穿囚服的“居民”们在其中可以随便走动,而那些不曾犯事的家眷和孩子也和他们住在一起。考虑到高墙之外的生活更加艰难,很多家庭都这么干。小孩白天背着书包到普通的小学上课,晚上则回到监狱里睡觉。在San Pedro,这稀松平常。
不想租“号子”的犯人可以用钱买房,从狭窄的小间到“四星级”的豪华套房,厨房、浴室、平板有线电视应有尽有。玻利维亚的副总统阿尔瓦罗,也曾经因为叛乱和恐怖主义成为这种豪华套房的“客人”。
要去看看吗?一方面,我们不可能不顾及安全问题,但这种另类大胆的体验,可是百年一遇。于是我们选择了星期日,这一天是官方“参观日”,犯人家属能自由进出。想想和一群妇孺在里头,总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乱子。
在小广场附近,兜兜转转迷了会儿路,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年轻女人笑着走近说:“你好啊,朋友!”
她告诉我们,务必要保持低调。于是我们穿过大门和排队等候的当地人,一溜烟地进入了这个比美剧《越狱》还要奇特魔幻的地方。
我们被带进一个小房间,在登记册上写下了名字和护照号。有人在我们手上做了个记号,接下来,我们给了门卫400 Boliviano(不到60美元),被告知不能拍照,下午6点之前必须出来。我们再次跨进一道门,还没整理好思路,便听到了落锁的声音。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是导游,另一个年轻人则充当我们的“保镖”。
呈现在眼前的是个大院子,男人们打牌,聊天。到处晾晒着衣服,孩子们在奔跑游戏,女人们则在食物摊上工作,切菜煎鱼,卖东西。看起来热闹喧腾,似乎和拉巴斯的别处没有什么两样。
这里每个人的经济“自负盈亏”,犯人得自己付钱搞定一切,衣食居住,看病买药。如果你没有牢狱外的家人帮助,那就得自己找事干,比如烤面包、看店、画画、给人理发、守电话亭。没钱的人会住得很惨,最差的房间没有窗户,房顶很低,里边就一张床垫。
不过San Pedro还是有点让人提气的风景:那便是开放的健身房、台球桌、桑拿房、餐厅,百货市场,而这一切,全是由犯人经营。
白天,尽管市场也偶有暴力事件,但总的来说气氛和谐,相安无事。夜幕降临时则是另外的模样,持刀抢劫时常发生。不过,由于不成文的规矩,针对女人和小孩的犯罪最不能被容忍,敢越雷池半步者通常会被拖到平时给小孩玩水的池子中活活淹死。
据说有些犯人和家人在里面生活了太久,以致无法适应狱外新的生活,宁愿留在里面。活脱脱是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老布的现实版。对比监狱生活的本身,这是更大的悲哀。
前些年,由于外人可以随便出入监狱,带外国游客入内游览成为了热门生意。只要你愿意,甚至可以和犯人共宿一夜。San Pedro抱得大名正要归因于第一个组织监狱游的英国人Thomas McFadden。澳大利亚背包客Rusty Young以他为主人公写下名为Marching Powder的书。Thomas身上交织着腐败、暴力,悲喜情仇的故事靠此书广为人知。更多此前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曝光于世,比如San Pedro里盛行的可卡因生产和买卖。而包括Thomas在内的很多人正是因为毒品才获监,何其反讽。书中的描述和之后在Youtube上的视频传播让玻利维亚政府大丢颜面,2003年后,监狱游被取消。当然,真要想进去,绝非登天难事。
溜达一圈,在检查了胳膊上的印记后,我们告别San Pedro,“重见天日”。一边走,我一边回味着刚过去的两个小时。
我不断地问自己,一切是真的吗?只因为,它们太超现实了。你要步我们的后尘吗?Good Luck!
月亮滴泪
海拔4090米
所有的西班牙人都应该感谢波托西。传说,从这里开采的白银足够在此修一座银桥到马德里,还能把余下的银子从桥上运走。加勒比海盗都为此垂涎。今天的波多西,对纷至沓来的国际游客是增加冒险记录的一站;对朝来夕往的矿工,只是无可奈何依存而活的末世家园。
很难想象,在遥远穷困的玻利维亚,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城市曾经是“财富”这个词的化身,并且深刻影响着当时的世界。时至今天,西班牙语里还有一个说法:“价值一个波多西”,形容东西价值连城。一切源于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在当时属于秘鲁的波多西发现了丰富的优质银矿。这个山区小镇迅速发展成20万人口的经济中心,很快就跻身当时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传说,从这里开采的白银足够在此修一座银桥到马德里,还能把余下的银子从桥上运走。
玻利维亚人的祖先—古代印加人始终理解不了欧洲人对于黄金白银的无穷欲望,“就算安第斯山的积雪都化成黄金,他们还是不满足。”印加人看待稀有金属,纯粹是从欣赏的角度。在他们眼中,黄金是“太阳的汗水”,白银是“月亮的眼泪”。而就是这些浪漫的眼泪,让印加人的后代付出了几个世纪的贫穷和数以万计的生命。
1545年,波托西附近的里科山(Rico)发现了大量银矿。在殖民统治的300多年中,先后共有800万印第安人死于繁重的矿山劳役之中。一位名叫多明戈的西班牙传教士把里科山称做“地狱的入口”。从外表看来,里科山至今仍巍然屹立,面貌却苍白贫瘠,山里也早已被开凿得千疮百孔。数千条坑道如满身伤痕,无声呜咽。殖民者、奴隶和资本主义的繁荣时代一起消失殆尽,玻利维亚成了拉丁美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波多西多年里也是玻利维亚最贫穷的城市之一。
“对于很多旅行者来说,银矿却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摄影师Petrut说,“他们成群结队地来到这里,打扮得像是采矿者的样子,还象征性地带来引线和炸药,就好像在纽约狂欢Party上带着烟火一样。当地采矿者对这些旅行者不管不问,因为在银矿已经不能找到什么意外之财了。”
好吧,我得承认,尽管我也同意Petrut,对基于对本地人野蛮剥削而累积起来的殖民暴富阶级嗤之以鼻,对矿工们年复一年的无望劳作深表同情,可我也是凡夫一个,不能免俗地要加入银矿旅游的消费者行列。
坐中巴到山顶,先进一个小院子里换上工作服、黄色连衣裤,头戴蓄电池头灯,脚穿雨靴,脸抹黑点,就是一个标准的矿工了。
矿山上的人多半友好,部分原因是游人们口袋里都揣满了古柯叶——大家下井前都接受了建议,备好“薄礼”。的确,波多西矿工都有混合着藜麦灰咀嚼古柯叶的嗜好,只有这样带有麻醉性的植物,才能解除他们的饥饿和恐惧,才能鼓励他们一次次无惧地深入到幽黑的地底。
我们进入的这个有400多年历史的银矿,从殖民时代起就没怎么改变过——阴暗潮湿,灰尘滚滚,空气里弥漫着炸药味、泥水味还有矿工的汗味。从低矮、狭窄的的洞穴口缓缓进入矿井,黑暗的洞穴里只能听到雨靴踩在积水里的回音。很多地方都要弯腰通过,密闭污浊的环境,加上高海拔带来的缺氧,真是累趴了。带我们进去的大妈萝萨却如履平地,看到我的头盔三番四次地当当响,她笑着说:“这里的高度是为矮小的玻利维亚人设计的。”
身材敦实的萝萨引我们趴着钻进一个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洞里,里面有一尊泥塑的恶魔像,目露凶光,面相狰狞。萝萨毕恭毕敬地点了一根香烟,放到恶魔的大嘴巴里以示尊重,然后转过身对我们说:“在这个看不到光明的世界里,矿工们崇拜的是地狱的主人——恶魔,他们深信不断往下挖的话会很打扰地狱的主人,虔诚供奉或许能平息他的怒火。更现实一点的原因是,当时的西班牙奴隶主信奉天主教,害怕魔鬼。矿工们的恶魔崇拜,加上恶劣的环境,多少会让奴隶主心有余悸不敢入内,矿工也就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一点点宝贵自由。”
这里的条件确实原始而艰苦:进矿要徒步;下井用拉绳垂降;矿车由人工推入;采矿完全靠人工挖掘。矿里时而冷得透风,时而热得恨不得光膀子。
回到地面后,我长长松了一口气,霎时间觉得自己活着离开了地狱。以前的矿工一下井就是半年,很难想象他们如何度过这漫长的黑暗。矿山附近还有个矿工市场,里面能买到世界上最烈的酒,酒精含量高达96%,甚至可以买到炸药,带到没有人的空地过一把瘾。
Tips
1.建议自带口罩2个,水1-2瓶,一点巧克力之类的零食,穿上弃之也不可惜的衣服和袜子,其他装备从简。最好在矿工市场买一些礼物送给里面的矿工。
2.波多西Plaza 6 de Agosto东南角Padilla街上,Andes Salt Expeditions旅行社旁边有个餐厅专卖玻国著名的点心Salte?a,现做现卖,味道一流。
与魔鬼共舞
海拔3700米
是地母还是山神,恶魔还是天使,并不重要。
只因这是玻利维亚一行中,最不需要语言来交流的一场欢宴。
印加人的开朗奔放,国际友人的促狭恶搞,都会在这幕连绵数日的嘉年华中,暴露得酣畅至极。
欢迎来到—奥鲁罗。
“嚯嚯,嘿嚯!”
巨大的假眼,侏罗纪怪鸟似的头饰,浓墨粉刷的油彩,还有时而严肃时而放肆的表情。当一位被假面和彩装包裹得难辨性别的表演者朝我示意时,我不禁又惊又喜—“哦,天啊!”
和里约的狂欢节相比,奥鲁罗嘉年华毫不逊色。
到达奥鲁罗的首日,我们就参加了 La Anata Andina的祭祀活动。这一天,玻利维亚的土著民族汇聚于此,“全副武装”,连帽子和背上都披挂着各种农作物和本土饰物,奏乐跳舞,祈求丰收。
嘉年华 我们也混迹到队伍中,随便拍照,和人们一起跳舞。也许是出于对亚洲人的好奇,刚走进人堆里面,立即就有热情的当地大叔拉着我们尝试交谈,可惜我连他们讲的究竟是丘克亚语还是艾马拉语都分不清。语言的障碍无妨文化的交流,大叔示意我们跟着他们跳,简单重复的几个动作,在愉悦开放的氛围下,显得那么生动欢快。有人甚至还牵来了家里的“草泥马”,让高原之宠“与民同乐”。我身后的一对父子则穿着用羊驼长毛做成的裤子,用真正原始野性的舞姿扭动起来。
不多时,狂欢节的大幕终于拉开。市中心各处搭起了多个舞台,邀请了玻国出名的流行歌手和民俗乐队演出。素来安静的奥鲁罗这时更加万人空巷,人们纷纷聚集广场一带,不分国籍不论亲疏,买上几罐本地啤酒尽情畅饮。迷幻的灯光,澎湃的音乐,缤纷的烟花,还有街头美食带来的香味,平时内敛的玻利维亚人在这个夜晚终于展露出南美人的热情奔放。
奥鲁罗狂欢节可以追溯到2000年前,是安第斯山区民族对大地母亲(Pachamama, 后来转化成圣母玛利亚)和山神大叔(Tio Supay,后来演变成基督教恶魔)举行的仪式。17世纪时,本土的宗教活动被西班牙殖民者禁止,聪明的奥鲁罗人民便巧妙地用天主教的形象作为掩护,将这项本民族的宗教活动保持至今。鉴于它的代表性,奥鲁罗狂欢节被第一批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特别节日” 持续三天三夜的游行是狂欢节的高潮。市中心的主干道被封锁起来作为游行路线,两旁搭建了供游客观赏的临时座位。游行方阵鳞次栉比,表演者对于服饰一点都不敢怠慢,从化妆到装束饰物乃至五花八门的面具,细节做得一丝不苟,面面俱到。一年一次的盛宴,自然要给出最佳状态。
说到安第斯音乐,无论是的的喀喀湖畔还是拉巴斯的小巷里,传统的音乐一直余音渺渺,陪伴着我们。而奥鲁罗则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印第安人最爱的排箫雄浑低沉,竖笛活泼抒情,恰朗戈明亮清新。有时还混合着吉他、小提琴、竖琴等外来乐器,激烈时如山风怒吼,轻柔时又像悄悄低语,真是大饱耳福。
在各种舞蹈中,Diablada(恶魔之舞)对于安第斯山的民众意义深远。还记得波多西矿工们崇拜的图腾吗?他正是穷苦矿工的守护神。舞蹈里的恶魔在奥鲁罗的守护圣母面前舞动四肢,寓意平息矿井里恶魔的怒火。
南美洲有印第安人与中国人同根的说法。玻利维亚就有许多可以“证明”的例子,比如:奥鲁罗狂欢节上的“鬼脸”很像中国的“狮子脸”,女魔鬼则叫“CHINA”;奥鲁罗城郊湖边的一个部落,人人长着中国脸,口音与汉语很相似;当地人有在重大节日朝拜“大地妈妈”(也就是咱们所说的“土地娘娘”)和灶神的习俗;节日时他们穿的服装上常绣有蛟龙图案。也许是由于“同根”和高原气候的“熏陶”,拉巴斯人与西藏人的衣着、长相颇为相似。难怪当初十世班禅大师访问时感慨,到了拉巴斯就像到了家。
通宵达旦的庆祝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意犹未尽的人们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躺两三个小时,新一轮的狂欢游行再度出场。
但乐趣和“惊喜”并不局限在游行队伍中。在奥鲁罗,看狂欢节是需要带自卫武器的,即使你的攻击性不强,护具也必不可少—进场的观众很多会带上几支肥皂泡,有人兜里装了数个灌满水的气球,还有人带着一杆大水枪。这些人起初还是文雅地欣赏游行,几口啤酒下肚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在这种场合,长着“老外”面孔的我们自然成了大家“关照”的焦点。
这厢正忙着跟身后的人互喷,突然从十几米外的对面马路,一个水气球越过游行队伍一把打到我们的头上。回头一看又找不出是谁干的好事,只好随便找个目标报复一下。还好我们事先知道要上“战场”,带了雨伞穿了防水外套,才不至于变成落汤鸡。即使在场外,也有零星的“游击战”不停“开火”。击中目标的得意声和可怜的求饶声,成了嘉年华中此起彼伏的别致配乐。
必须引起重视的是,如今奥鲁罗嘉年华日益受到威胁:安地斯山高原的荒漠化,导致了大量人口外移,都市化加深了代际之间的沟壑,不当的商业剥削也是隐忧。
赶上了这一拨与“恶魔”和民众的共舞,是我们的幸运。只是,未来的狂欢节,还会有这般绚烂纯粹吗?
Tips
1.注意防水,最好同时有雨伞和雨衣。当地都能买到。想一起疯,请准备好N支肥皂泡和水气球。
2.狂欢节期间酒店非常紧张,价格也会涨到平时的5-10倍,而且3-4晚起订。住宿最好提早3个月预订。也可以考虑在拉巴斯跟团。有一种团是从嘉年华的第一天清晨五六点出发,玩个通宵然后第二天早上回拉巴斯。
3.到达之前准备好足够的本地货币,这里银行本来就不多,节日还不营业。
4.中央市场(Mercado Central)里能买到玻国最奇怪的食物之一Charquekan。文/图 游知行/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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