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都争魅 诠释玻利维亚的过去与现在
一个是名义的首都，一个履行政之实；一个是殖民的见证，一个是混乱的现实；一个是深色盆地中的芜杂百态，一个阅尽白色小楼的万种风情；要理解玻利维亚的过去和今天，不如从拉巴斯和苏克雷两座首都启程。
拉巴斯 苍凉主场
海拔 3660米
这是全世界最高的首都。空气的稀薄让初来乍到者心有余悸。马拉多纳带领的天之骄子也在此折戟。这也是最有趣味的首都。穷人住山顶，富人住山下。西装和印第安高帽披风相映成趣。拉巴斯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奔放亲和，或许因为，这也是南美最贫穷的首都。
南美高原
拉巴斯的高，从下飞机就能感觉到。因为空气稀薄，阻力小，飞机跑道都比普通的长。
台湾女作家三毛曾这样描写飞机快要在拉巴斯机场降落时乘客的慌乱：“坐在我后面的欧洲人吓瘫在座位上，坐在前面的一个日本人也开始不对劲，叹了一口长气便不出声了。两个空姐捧着氧气瓶给他们呼吸，弄得全机的旅客都有些惶惶然。有人想安慰别人，另一个乘客赶紧说：不许讲话，要节省氧气。”
坐稳了，眼前就是拉巴斯，远处的地表塌陷成巨大的碗状，所有的房子都从碗的边缘一直延伸到碗底。我去过的高原城市，都是从低海拔渐渐上升到高海拔，而拉巴斯与众不同，从的的喀喀湖周边的4000米海拔一路下降，进入拉巴斯城市往往都是超过45度斜角的下坡路，我就像坐在滑梯上，一路下滑，远处是终年白雪覆盖的Illimani山。近处，一排排蒙着厚厚灰尘的房屋向后闪去，恍惚是在观看一部陈旧的影片。随着海拔降低，一切都美好起来：有着绿化带的漂亮街道，高楼大厦也拔地而起。和世界上其他地区的规律不同，这里的山顶是贫民窟的天下，富人的宅邸都不在山上。大概他们也怕高海拔和缺氧？
顺便说一句足球，在南美各国中，玻利维亚算不上强国。但玻利维亚足球队，却敢跟任何世界级强队叫板—只要它们敢来拉巴斯赛球。几年前的世界杯预选赛，当傲视天下的马拉多纳率队来此，却被玻利维亚6∶1血洗，差点翻船去不了南非。
贫穷中的闹市
玻利维亚的法定首都是苏克雷，但国家总统府、议会和大部分的外国大使馆都设立在拉巴斯市内，所以这里是玻利维亚的实际首都。它的西班牙语名字La Paz是个缩写，全称Nuestra Seora de La Paz意思是“我们的和平圣母”。从名字便能看到城市的命名者对和平的渴望。不过讽刺的是，这个打着和平圣母旗号的城市历来就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由于民族构成复杂，政治派系众多，政府所在地拉巴斯自然就是玻利维亚人表达政治诉求的主舞台。不知为何，这里的示威游行往往容易变成暴力冲突。
拉巴斯天高云淡，空气新鲜，水质清甜可口。这里至今也没有工矿企业的浓烟污水威胁，因为整个国家只有小得可怜的民用工厂。玻利维亚的森林覆盖率和油气储量很高，所有的土地都有主人，但大片大片地荒芜着，开垦利用的只是凤毛麟角。纵然土地丰饶，资源丰富，却无所发挥，多年来被世人调侃成“坐在金矿上的驴子”。在已然进入21世纪的大工业时代，生活在这样贫瘠的净土，究竟是不幸，还是幸运？
行走在这座古老、斑驳、萧条的首都，连市中心的高楼和现代建筑物亦隐隐透露一丝苍凉。但我却觉得这里比很多大都市更有味道。路边行走的女人们一律穿着厚厚的百褶裙，头发扎成长长的辫子，戴着圆形帽子，肩上无一例外挎着鲜艳的布袋—可能装着小孩，或是采购的农作物，也可能是自己编织的围巾、袜子、御寒帽。想在哪里摆摊，就把布袋铺在地上，干脆利落。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民族擅长编织，手工编织品是他们传承了几千年的美丽文化。这些在城里如常生活的人们啊，都是这片土地上的活历史。
正为这样一个未经太多文明洗礼的城市着迷中，沿途不断遇见乞讨的人，我才猛然回神—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玻利维亚，至今仍是南美洲最贫穷的国家。因为贫穷，古老的教堂得以保留当初用大石头砌成的模样；因为穷得买不起肥料，蔬菜仍是最原始的有机种植。市集上，一堆堆廉价的鲜花、瓜果、玉米、青菜，在长长的街上蜿蜒成鲜活的彩色。或许也因为贫穷，它将成为南美洲最后一片印第安色彩最浓厚的土地。
拉巴斯最著名的地点莫过于神秘的女巫市场。而市集里最奇异的莫过于晒干的“草泥马”胚胎。当地人把还没出生的小羊驼从子宫里取出来晒干，用来混合其他东西一起烧掉，或者把羊驼胎儿埋在新房子的地基下祈求好运。
此城的另一个标志就是纪念品店里出售的陶瓷娃娃Ekeko，看上去像一个背着古柯叶、豆子、藜麦，甚至还有假美元的大叔。这样耐人寻味的形象，源自已经消失的蒂瓦纳库的财神和幸运之神。传说1780年左右，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土著男女，女孩从老家搬到拉巴斯，离别前男孩送了她一个Ekeko保佑她平安。后来男孩参加了土著军队，被派往参加长达6个月的拉巴斯围城战，城内断水断粮。男孩没有忘记他的爱人，每晚偷偷地把食物放在她家门口。女孩活了下来，却没人知道真相，大家都以为是Ekeko的力量带来了食物。在这个看起来跟浪漫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城市，居然有如此动人的故事，着实让我对它刮目相看。
保守与释放
市中心三三两两的背包客，想必正是为了拉巴斯的人文和地理而来。漫步于市中心，我禁不住揣想：千百年前，印第安族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他们又是如何在这个地方落脚、生息，以至能够顺畅地呼吸，轻松地搬运，甚至愉快地跑步。缺氧的高原上，外来者如我必须放缓每一个动作，高兴悲伤得尽量以平常心待之，以免加剧高山反应。有时甚至觉得，这根本是一个巨大的修行场。
在拉巴斯，一个外国人走在街上也没有招来太多好奇的目光，大家还是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如果在得到同意之前对着一个戴大帽子的cholita大妈举起相机，很有可能受到鄙夷的目光甚至指责。当然，每当我需要帮助，大部分的拉巴斯人还是会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脸上不一定有那种帮助别人后获得的喜悦，这大概跟当地保守的风俗有莫大关系。
不过拉巴斯人也有释放的时候。天赐的常年雪山融水，孕育了拉巴斯的一流啤酒，据说Pace?a曾在一次国际评酒节上拿了银牌。这里什么货都积压，唯独啤酒不积压。玻国人嗜酒如命。不分男女老少，每到周末，手上有了点钱，便要掏空腰包，一醉方休。
其实，我很想能有机会住进一户当地人家，做近距离的探访和交流。看看他们的日常起居，了解人们的向往、理想和恐惧，他们如何去面对生老病死。我还想多听一听那里的音乐，徜徉在拉巴斯街头，那些传统乐器吹奏出的美妙旋律，总是拽着我的脚步。只因时间和语言的限制，这些愿望都只有留待来日。
行走在这座古老、斑驳、萧条的首都，连市中心的高楼和现代建筑物亦隐隐透露一丝苍凉。但我却觉得这里比很多大都市更有味道。
羊驼胚胎让神秘的女巫市场更显神秘
Tips
1.这里的纪念品在全国最便宜，选择最多。特色的纪念品包括草泥马毛织品和Ekeko。很多实际是大羊驼毛或者混合毛，没有经验的人不一定看得出，但50美元以下的毛衣几乎都是混毛。
2.别错过Api，一种拉巴斯地区的热饮，用磨碎的紫玉米制成，香滑甜糯。在Avenida Arce 和 J.J. Perez的交叉口附近的连锁点心饮品店Wist'upiku，历史已经超过70年，品尝美味小吃非它莫属。
3.服务到菜品都比得上巴黎高级法餐的La Comédie Art-Cafe。地址：Pasaje Medinacelli 2234, La Paz。只有晚餐，人均消费含酒水小费150元人民币。
4.女巫市场内的餐厅ángelo Colonial，装修和菜式都充满着本地殖民风格。地址：922 Calle Linares。
苏克雷 人文古都
海拔 2848米
玻利维亚的其他地方多少给我一种困苦和挣扎求存的感觉，但苏克雷，则是一处安宁精致的所在。如果不是街上偶尔走过戴着高帽的土著大叔大婶，我会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西班牙的度假城市里悠闲漫步。
殖民和独立见证
“欢迎来到玻利维亚首都。”在如同睡城一般的苏克雷机场，竖立着这样一块招牌。
是的，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国家的总统、国会、中央银行、各部高官和外交使馆都在拉巴斯，距离此地400公里，人口是苏克雷的4倍有余。
然而这里的主人们还是机场那块招牌的拥趸，“这可是法定的首都。”他们说起这点时无比地骄傲。尽管这或许会让玻利维亚其他地方的人有点不快。
盆地中的历史名城苏克雷海拔2848米。这在玻利维亚已算是海拔相对较低，适宜人居住的地方了。16世纪中叶，在苏克雷西南方130公里的波托西，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银矿。银矿的开采权被西班牙殖民者所独占。为了便于管理，西班牙人在比较适于居住的苏克雷建起了城市。
银矿带来的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向了苏克雷。荒凉的土地上，陆续建起了豪华的厅堂馆舍。
不久，在这座美丽的城市，爆发了南美大陆最初的独立运动。作为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极尽繁荣和玻利维亚独立运动的见证，苏克雷历史名城于1991年，被登录为世界遗产。
白色小城
抛开政治，白色之城苏克雷无疑是玻利维亚城市里的一颗明星。在我的印象里，其他玻国城市或多或少都还在困苦和挣扎中求存，但苏克雷，至少是市中心，则是一片安宁精致的乐园，四处歌舞升平，人民彬彬有礼。如果不是街上偶尔走过的戴着高帽的土著大叔大婶，我真会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西班牙的度假城市里悠闲漫步。
白色的墙，红色的屋顶，遍布城内格调十足的餐厅和精品酒店，难怪认识的几个西欧人都在机缘巧合下来到苏克雷后，彻底爱上这座城，最后留在这里定居。
观赏市区全貌最好的地方莫过于修道院小学Convento de San Felipe Neri的天台。这个制高点有无数精美的白塔、古老的钟楼，还有附近建筑物那饱经风霜的砖瓦屋顶。修道院跟学校浑然一体，建筑风格带有明显的殖民时代特色，称得上是苏克雷最漂亮的建筑物之一。能够在这个世界遗产的古老建筑里度过自己的童年，大概是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光吧。
律师也疯狂
苏克雷有着浓郁的人文气息，似乎玻利维亚一半以上的读书人都落脚在此。许多游客在此停留一两个月，也是依靠边学西班牙文，边教外文这样的工作谋生。
说真的，跟政治脱钩无疑对这个首都来说是种恩赐。我真不敢想象，当这休闲的小城像拉巴斯一样充满着政治示威，会是个怎样的悲剧。
苏克雷街上看到最多的店是什么？估计这问题没多少人能答对。
遍布大街小巷的律师事务所，开在最高法院所在的城市，明显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别以为律师们都是一本正经，节庆时候他们闹起来可毫不含糊。我们到达的第一天刚好是一个当地节日，一个律师事务所邀请了本土乐队在门口表演，我们这两个亚洲“老外”一经过，立即被大律师邀请到办公室，先是红酒招待，接着两位女士教我们跳当地舞蹈。那个直径大半米宽的大面包圈，我差点就以为是用来招待客人的点心，直到戴到我头上之后，才醒悟过来，它的作用居然是—当帽子。
入夜后的苏克雷同样精彩纷呈。我们来到一个表演民俗舞蹈的餐厅，一边享受当地美食，一边欣赏文化盛宴。从印第安少数民族的传统舞，到殖民时期欧洲传入的舞蹈，精彩不断。这场国际水准的表演整整持续了两小时，连没什么舞蹈细胞的我看了都大呼过瘾。表演快结束的时候还有惊喜，演员们亲自走到观众席上，邀请我们一起参与，这可是体验本土文化不可错过的机会。
白色的墙，红色的屋顶，遍布城内格调十足的餐厅和精品酒店，难怪认识的几个西欧人都在机缘巧合下来到苏克雷后，彻底爱上这座城，最后留在这里定居。
Tips
1.风景最好的地方是Convento de San Felipe Neri的天台。
2.欣赏民族舞蹈表演最好提早一点进场，挑个好位置。地址：Espacio Cultural Orígenes, Calle Azurduy No. 473, Potosí y Padilla (473号Azurduy路，在Potosi路和Padilla路之间)。
3.苏克雷到波多西之间有奇怪的交通工具bus-carril，是巴士和火车的混合体，沿路经过一些没有公路到达的农村，风景不错，时间表可在玻利维亚国铁网站上查到。除此之外，跟别的乘客一同乘坐出租车(shared taxi)性价比高，比大巴舒服快捷,适合去波多西等邻近城市。可让旅馆帮忙预约安全有保障。
责任编辑：刘艳君
